月圆
月圆
秋意渐浓,夜色微凉,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
邓隋今日刚回来,先在大理寺处理了公务,接着又在春风楼犒劳出京办案的下属,酒过三巡,遇上吏部和御史台几个同仁,诚邀他们一同饮酒,吏部和御史台都是不好得罪的衙门,邓隋便没有拒绝。
从春风楼出来,才发现下了雨,年轻的官员们纷纷过来献殷勤,送伞的,让马车的……
邓隋今晚喝得不少,此刻僵着笑,疲于应对。
江珩瞧着这碍眼的一幕,掀帘下车。
兰濯将伞递给他。
“邓隋。”
温润的嗓音让邓隋诧异转头,献殷勤的儿郎们也收敛了起来,同江珩客套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邓隋笑问。
江珩走近她,将伞撑在她头上,垂眸看她,也笑,“碰巧路过。”
他穿着常服,又一个人,这么晚了,碰巧路过?
正主在此,所有人有眼色地告辞。
“走吧,邓大人。”待只剩他们两人,江珩才伸手揽上她的腰,将她扣进怀里。
江珩揽着她往前走,伞面大半往她的方向偏,不让她淋到半滴雨,声音散漫地响在她头顶,“秋雨凉得很,邓姑娘可得把我抱紧了。”
这么短的功夫,邓隋,邓大人,邓姑娘,轮番被他喊了个遍,这么多年,她也渐渐摸索到他称呼里的意味,唤她的名,那是再正经不过,唤她的官职,那就有调侃的意味,而邓姑娘,则代表着亲昵。
她听话地擡手,也揽上他的腰,让两人靠得更近,她贴在他胸膛,雨声盖不住他平稳的心跳。
他身上有清冽好闻的气息,邓隋醉得有些发晕,所有的称呼中,她最喜欢的只有那两声。
缱绻温柔又带着无尽的欢欲和爱意。
好姑娘。
心肝儿。
她的回应让江珩心头的怨气散了不少,他早就知道她的行踪,回京先去大理寺,他没什么好争的,来春风楼应酬,也无可厚非,可排着排着,他就没了一席之地,到底让人不痛快,更何况,这么久了,她都没有派人同他说一声她回来了。
江珩突然停在脚步,邓隋不解地看着他,夜色下他的眸子漆黑深邃。
他微微低头,滚烫的呼吸扑在她面上,他含着笑,声音很低,“邓姑娘,有没有觉得咱们俩和雨挺有缘分的?”
邓隋稍稍直起身来,心尖儿被撞了一下,雨夜,纸伞,他和她,多年前迷乱的那一夜。
他蛊惑地问:“邓姑娘这是想起什么了吗?”
邓隋喝了太多酒,暖得浑身血液开始发热,她顺着他的指引,想起了他们急促又热烈的吻,想起了贴得严丝合缝的身体,想起了他手掌握着她腰肢的力道,更想起了一遍遍人影晃动在帘账上。
邓隋往后退了一步,想离诱惑远一些,这一年,她都在为周玄礼守丧,他于世上没有亲人,她便做他的亲人,戒荤,戒色,可他偏偏日日都在她眼前晃,总是挑着一双深情眼瞧着她,时不时的小动作勾得她心痒,她忍得很是辛苦。
她退一步,他便进一步,看着她因突然退后被雨水浇湿的衣袍,他重新将她拥住,慢条斯理道:“准确来说,咱们是和水有缘。”
他们在登州落入海里,在西山又掉进河里,确实和水有缘,邓隋想。
江珩凑到她耳边,轻声道:“好姑娘,你湿了。”
邓隋腿一软,被他捞起来,抱在怀里。
他笑了声,很得意,“还乱动?仔细这雨将你淋得更湿,可是会着凉的。”
他在故意作弄她。
邓隋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将他往下拉,踮脚便亲了上去。
江珩一手撑伞,一手搂着她,有些意外美人儿会突然献吻。
远处的兰濯和凤仪对视一眼,尴尬地别开脑袋。
邓隋吻够了,放开他。
江珩唇角凝着笑意,只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他将邓隋扶上马车,将手里的伞递给兰濯,“退下。”
兰濯瞪大了眼,旋即利落地拉走了凤仪,两人退远了些,扫了眼夜色下马车的位置,雨越下越大,砸在屋檐噼里啪啦,应当能盖下荒唐的声音。
邓隋坐稳,抖了抖被雨打湿的袖口。
江珩进来,宽敞的马车一下子就显得有些拥挤。
他在一侧坐了,手里拿出一方帕子,仔仔细细擦过每一根手指,才牵过邓隋的袖子撚了撚,笑道:“果然湿透了。”
手上一用力,便将不设防的邓隋拉进了怀里。
邓隋张口欲言,倒被他趁虚而入。
他的吻很重,吻得她舌根发麻,她伸手去推他,他反而吻得更深。
邓隋呼吸不过来,脑袋逐渐发昏,不知是酒意上头还是情欲上了头。
她闭眼沉浸在这霸道的吻里,感知都有些迟钝。
许久,他终于放开她,温柔地啄着她的唇瓣,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