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平安喜乐（六）

栖梧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要怎么哄，平日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小孩就是一声不吭地哭着。

她轻声叹气浅浅地抱了下他，“这是怎么了啊乖乖，总不能因为我找喜乐说话又哭了吧，姐姐不会丢掉你的，也不会因为有了喜乐就不要你”。

平安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可能是捂太久，脸微微泛红。

“姐姐刚刚……”

他说一半又不说，脑袋轻轻靠在栖梧肩上，不会太近。

“姐姐刚刚去找喜乐做什么，她是不是又说我坏话……”

平安眸色暗了暗，他讨厌那家伙，仗着自己是女孩总是可以和姐姐更亲近，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吸引姐姐的目光，明明这是他的姐姐，是他最先认的姐姐。

他只靠了一下随即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栖梧想着既然他开口问了就刚好和他说下上学的事情。

她没有将自己和喜乐对话说出来，“我看你们两个最近都有心事的样子担心你们被欺负了，喜乐说她没事，那你呢？”

“你们两个都不愿意上学是为了给我减轻负担？”

平安一怔视线落在她身后的门上，“喜乐告诉姐姐的吗？”

“我猜的，你前段时间还提过要出去工作的事情。平安，我虽然说过以后记得给我养老一类的话，但那都基于你生活无忧尚有余力的前提下。你要为了我说的这些话放弃自己喜欢做的想做的事情，这不是我想看见的。”

“况且，从法律层面讲，我不是你义务养老的对象，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上学的事情你可以再考虑，想去玩，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我都支持，至于赚钱这种苦，你后半生再吃也不迟。”

他没有回应，那双还泛着水光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姐姐，你都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可是这些年她从来没提过，他的身份，他失忆的事情。

平安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呢，似乎是在喜乐来的那晚过后就没再提起过。

栖梧只是摸摸他的脑袋，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安抚、鼓励似乎都可以用这个动作表示。

“好了好了，去睡觉吧，抱个枕头站在这想干嘛，你要睡客厅啊？”

“姐姐刚刚还说给我唱歌，我想听姐姐唱歌。”

她移开视线，“那是刚刚你哭的时候才说的，现在过期了”。

“那我现在哭的话姐姐会给我唱歌吗？”

“好好好给你唱，再哭明天眼睛肿成核桃，小平安，你是水做的吗？”

别人有没有说哭就哭的本事她不清楚，但是平安绝对有，眼泪不要钱似的一说就能涌出来，她都担心给这孩子眼睛哭出问题来。

不过，十七岁的孩子这么爱哭，是不是不太正常？

她一下子又担心上了，连着翻了几天的百度百科，然后发现，他是单纯天赋异禀。

聊过之后这俩小孩又凑一块密谋上，之后也没再说不上学的事情，但也没和她说自己想去做些别的。

生活从不是栖梧要忧心的问题，她有足够的本事能让自己在各个世界安然无恙地生活，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只用想着三餐吃什么，捡了小孩后她要思虑的事情很多，可如何养活他们却不在担忧的范围内。

两个孩子渐渐长大，他们本就早熟，如今更是有了自己的想法，栖梧发现自己似乎在和他们渐行渐远。

平安去了富人区上大学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喜乐的高中是强制住宿因此也不能时常回来，加上她已经高三，回家的时间更少。

“唉……我好像那个空巢老人等孩子归家呢……”

她窝在沙发上手里抱着一包薯片，电视上放着狗血剧，看到兄弟决裂的时候她忽然想到捡到喜乐的那个晚上。

电视里放着弟弟的回忆，两兄弟从亲密无间走向决裂，因为道路不同因而分开甚至站在相对的立场上。

最后，兄弟二人将匕首刺入对方胸膛，以此为这段感情做了断。

栖梧闭了闭眼将薯片放到桌上自己重新躺回沙发上，她看见过，两个命运有所交集的孩子，他们以自己为媒介而相遇，又因道路不同而对立。

平安和喜乐都会走上自己想走的路，但他们的路，是相反的。

“还真是……人各有命。”

这句话时常被她放在嘴边，没有人知道她这句话是在感叹还是遗憾。

“好想再看一次…桃花……”

栖梧抬眼看向电视，哥哥临死前用手为弟弟合上了眼，说出最后一句台词。

“呜呜呜呜——太感动了，生下来吧我跟孩子姓！”

她无语地看向阳台上蹲在围栏上的那抹身影，“串台了”。

十三没理她，自顾自爬进来坐到沙发上就拿出自己的牛肉干啃。

“你不是走了吗？”

栖梧打量着她，总觉得这家伙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少女神色一如既往地大大咧咧，银色长发用一根黑色的绸带梳成高马尾，绸带末端的银杏叶都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

“嘿嘿……走不了了。”

栖梧坐起身眯眯眼睛有些警惕，“你又做了什么？”

“唔……富人区那群家伙想对我的小弟下手，我身为老大当然要为小弟讨回公道了，所以我把富人区炸了。我那小弟应该死在那场实验里，现在他被我救了活了下来，作为惩罚我暂时不被允许离开。”

她很是无所谓地摊手，栖梧默默坐远了些，直觉告诉她离这家伙太近是没有好处的。

“放心吧呜呜，我不是来你这躲的，我只是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所以来找你分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