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成神

栖梧望向那个已经快要忘记的名字，有些茫然地抬头对上窗外一片盛开的桃花。

星河间流转的辉光落下，时间仿佛凝滞，此刻成为永恒。

信纸轻飘飘从手中落下，早已干涸的墨被几滴水晕开，一塌糊涂。

……

银发少女手中提线一下又一下捋着，要将上面缠绕的死结打开。

面前的巨大齿轮发出咔嚓一声，祂抬头去看，被利器刻上的划痕偏离原先的位置。

拉斐尔垂眸凝视着手中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解开的丝线。

“咔嚓——”

断开的线落到白色羊绒毯上，少女只是冷淡地扫了一眼转过身望向那抹浅青色的身影。

“一个又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祂暗紫色的眸中凝着不悦，下一瞬，瞳孔骤缩，不悦化作恐惧蔓延。

“好久不见，拉斐尔。”

浅青色后走出的红色身影，系着红缨的长枪顷刻间直指祂的命脉。

少年拧眉，狭长锐利的眸中闪过恨意。

拉斐尔凝视着枪尖发出一声轻笑，“对我的反应满意吗，永宁的神灵？”

祂偏过头，指尖轻敲枪尖，下一瞬身影化作尘灰消散。

“我比你们更清楚，祂永远没有回来的可能性，这种低级的幻术对我无用。”

拉斐尔从空中拈出一根细线将它递过去，“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一根无主的命运，它的主人在万年前就死了，我却没有销毁它”。

“无，你知道它的主人是谁吗？是你昔日的挚友，巫序。我亲手为祂编造了这独一无二的命运，三岁丧父，七岁丧母，半生颠沛流离，所爱者皆死，所得皆失，长、命、百、岁。”

祂垂下头双肩止不住的颤抖，双手捂着脸，欣喜从喉间无可控地溢出，笑声若有实质此刻就该化作利刃刺向面前的身影。

无从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像祂追逐的永宁一般，是死水的平静，不会有丝毫波澜。

“拉斐尔，神没有命运，你也无法编织祂的命运，你折磨的不过是一个可怜的人类。”

笑声戛然而止，拉斐尔猛地抬头眼底漫起猩红。

“祂早就不是神了！”祂失态地反驳而后恢复先前那副笑容盈盈的模样，“祂早就不是神了，祂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过完短暂的一生，再没有回来的可能”。

“只有祂那群愚蠢的信徒仍在寻找，坚信他们的神灵还存在，承受不死不灭的痛苦甚至到最后，成为无人察觉的存在。”

“咔嚓——”

拉斐尔的笑容僵在脸上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齿轮，划痕再次偏离，离原定的位置又走远一分。

无略过祂走向齿轮，“这是你为祂建造的东西，以此纪念祂从星河中消失的那一天，如今它却动了，拉斐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个不可能回来的家伙……

时间回到祂们相遇之前……

一下，两下，三下。

书桌前少女将信纸一张张折起放回信封中，动作缓慢轻柔，仿佛那是什么珍稀的易碎之物。

栖梧将信件放回原处，坐下，磨墨，铺纸，提笔……

半晌，她将写好的信放在一旁，转身离开。

“不知道用不用得上，还是先写了。”

走出房间时发现桃爷爷等在外面，似乎等了不短的时间。

“栖梧丫头，别去做傻事啊……”

“不会，我就是去问个清楚，让祂老人家死的不明不白，我这个当徒弟的还不管，小心给祂气得掀棺材板。”

桃爷爷捋着胡子叹气却也只能目送她远去，终究不是那个襁褓里的孩子。

栖梧还不知道师父和司阴做的交易是什么，祂的离开和那个交易看上去有很大关系，还有她的记忆，已经完全错乱，像是被人篡改过。

太多问题，她必须要有个答案。

在永夜城城门前，栖梧看见将令站在远处，不同往日，祂今日穿着暗红色锦衣，青丝用金冠束起，腰系织金腰带，手上戴着护臂，颇有一副要上阵作战的架势。

“将令大人？您怎么在这？”

“漂泊者你来了……司阴大人命我在此等候，随我来罢。”

司阴会知道她来这点，栖梧不意外，只是将令的脸色并不太好。

走进永夜城她大概明白为什么了，身着黑甲侍卫装扮的魂灵正在捉拿城中飘荡的游魂，这些游魂身上散发着猩红色的气，像是陷入癫狂状态。

哀嚎声四起让人无端恐惧，栖梧隐约感觉到这里发生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漂泊者，还请在此稍候。”

将令将她带到偏殿后离开，偏殿的风格和正殿相差太大，此处要明亮许多，龙纹柱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红绸交织，不再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