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宛宛不觉 - 落瑾下时 - 纯爱同人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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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宛宛不觉04

(肆)

伍青六本来是既忧又惧,还不知自己的下场是如何,哪知突然被安排了个差事,平日里除了帮忙搬搬酒,就是擦擦酒坛子上的落灰,大多数都在酒窖中度过,府中的伙食又极好,便是说山珍海味也不为过。

府中杂役的住处虽说是通铺,十人一间分铺而睡,却比他山中那破屋好上了百倍,本来十人一间伍青六已然万分知足了,却不知是何缘故,那负责的管事却将他单独安排到了一间,竟与其他人区分开来,也因此伍青六招来不少白眼,但他一向不喜与人争执,便是挨冷眼或被使绊子也只知避而远之不作计较。

伍青六本来以为能进这王家做事的大多与他一样,家徒四壁揭不开锅,却哪里知道,竟有许多人是花了钱又托人搭桥牵线才被精挑细选进来的,一般人要进这王家便如楼台登望月,星辰不可攀啊。

这王宛宛的挑剔是远近闻名的,他府上的婢女高矮胖瘦几乎一致,便是重了一两也要被撵出去,他家中的吃穿用度更不用说,全都有一套详尽到精细极致的规矩。便是有一分差错也不能容许,是以府中人是既沾沾自喜又如履薄冰,就生怕哪日自己配不上这王家的吃穿用度而被撵出去。

不过伍青六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能进这王家实在是个大乌龙,事到如今他也没有从那梦里清醒过来。

虽说那月下幻梦便如泡影一般,可到底还是个高不可攀之人,他偶尔也会想起那深山孤亭之中独自吹着洞箫的人,似乎世上已无一物,茕茕孑影是我独世处之。无人思我,无人忆我。只我一人,空乏漠视,疯魔也不成。太不堪了,明明身在闹市之中,可无一人是我之伴,太不堪了。

怎的世间将我抛至如斯境地,家徒四壁穷困潦倒,无亲无故无邻无友,太不堪了啊。

想到伤心之处,伍青六也会心生窃意,想要偷一勺酒饮,自醉一番,可叹哪,他过去竟连一斗酒也买不起。

于是心生不甘,转眼见这满窖的奢华无度,见这几乎垒到梁上的名贵酒酿,不甘哪!

伍青六几乎红了眼,他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熊心豹胆,竟抱了一坛子酒下来,揭掉那泥封酒盖,以竹筒勾酒出来,正要不管不顾饮下,突然身后动静一响,他惊得回头,见一人立在身后。

金饰雀羽冠簪发,一身华裳丝履。

贵而不艳。

只觉惊鸿满目如仙临前,一时竟失语。

“你是哪来的小贼,竟敢偷我的酒喝?”

伍青六回过神,却仍是不知应,他只迅速避过身去不敢对视那人。

王宛宛见他如此更是生怒,只道,好啊,他这府中竟连个鼠辈也敢进来偷酒喝了,也不知那管家如何办的事,看来还是他王家的家规太过宽严了些。

想到此,王宛宛拧起眉,正要唤人进来抓贼,却不想那伍青六不知怎么的,竟当着他的面抱坛灌酒,完全无视这酒的主人就在他的面前。

王宛宛一见他所灌那坛酒是自己前些日好不容易得来的佳酿,也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有这一坛,让个不知哪里来的鼠辈当着他的面这般糟蹋,气得他也忘了叫人,只扑身上去抢酒。

那伍青六不过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等那热辣的烈酒呛喉,魔障似乎消失,他这才知道后怕,等那王宛宛扑上来抢酒,他更是惊慌失措,连酒坛也抱不住,只吓得失手。

但听一声响,酒坛子落地,立时摔了个粉碎,里头的酒泼洒一地,便是想救也救不过来了。

王宛宛眼见好酒落地,一时气到失智,只抡起拳头抓着面前的鼠胆恶贼猛揍一顿。

那伍青六挨着暴打,只抱头鼠窜四处躲避,可王宛宛痛失佳酿哪里还有理智,他好酒如命,亲眼见着贼偷喝他的酒又摔了他的酒,他不杀人才怪。

脚下酒液打滑,二人不多时便扭作一团,又有好几坛酒被打翻,王宛宛更是发狂。虽说气到想杀人,但到底是舍不得这好酒糟蹋一空,连忙捡了碎瓦接酒来喝。

伍青六被打得鼻青脸肿,眼都成了一缝,睁也睁不开,他好半天才爬起来,听到那人似乎在旁饮酒,心中更是慌乱,只想赶快逃走,可他视野不明,地窖里光线又昏暗,他勉强辨别出门口的方位,正要往那而去,突然旁边碎瓦之声乍然响起,不多时,他便被揪着束发拉扯起来。

头皮被扯得发痛,伍青六感觉有人贴近了自己,似乎是在仔细探究他。

“方才便觉得你十分眼熟,原来是你?”

“不是,不是我……”伍青六慌忙否认。

“呵。”王宛宛冷笑不已,“你这鼠胆小贼,上回也不认,这回也不认,倒是嘴硬的很哪。怎么,偷看本少爷不算,这又偷到本少爷的家中来了?你到底是胆大包天还是装傻充愣?”

“不、不不是,我、我没有……”

饮了酒的王宛宛听他打死不认,心中躁郁更甚,拖拽着这糙汉就出了酒窖。心腹王满见二人这般出来,一时愣了,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相问,“少爷?”

“王满,你看这是什么?本少爷在酒窖里逮着一只窃酒臭鼠,你即刻将他扭送官府,这穷鬼一看就赔不起酒,本少爷非要他拿命来赔不可!”

“这……”王满转头看向鼻青脸肿十分凄惨的伍青六,旁人不知这粗丑糙汉如何,可他曾被少爷派去查探这人的家世背景,自是十分清楚他的为人,虽是一穷二白,可却非是什么品行不端之人,怎会成了窃酒小贼?

王满又闻到少爷身上的酒气,心中微叹,想着还是得替这伍青六辩解几句,否则以少爷酒兴上来的疯劲,这村野穷汉当真是要没命可活了。

“少爷,伍青六不是贼,他是府上的杂役,是老管家指派他在这酒窖中做事。”

“杂役?”王宛宛斜眼细瞅身旁被他拽着发狼狈不堪的糙汉,不可置信道,“这样的人怎可入我家中,是那王叔老眼昏花了不成?”

王满摸鼻子,心道,老眼昏花的可能是少爷您了,这人还是您大费周章让我们绑回来的,何况,睡了人家的也是您啊。

虽说心中腹谤不已,可王满到底不敢当着少爷的面揭破他的丑事,只得想个借口好言相劝。

“少爷还是饶他一次罢。”说着,王满朝伍青六暗使了个眼色。可惜伍青六眼都睁不开,哪里接收得到他的暗示,王满只得出声喝他,“伍青六,还不赶紧向少爷磕头认错!”

伍青六这回是听到了,连忙求饶认错。

那王宛宛这才松开手,把他当什么腌臜物般甩到一旁,心腹王满连忙递上干净的帕子给他。接过来仔仔细细地擦净每根手指,冷眼睇着摔在地上又爬起来磕头的伍青六,心中的躁怒似乎平息了不少。

王满机灵得很,又连忙道:“少爷,李县丞派人来请您上醉荫楼吃酒,您可要去赴约?”

“李横水?”

“不错,正是此人。”

王宛宛点头:“嗯,此人倒是个懂酒的,既如此你准备一下,随我前去。”

“是。”王满瞥了一旁的伍青六,心道,算你逃过一劫了。

哪曾想,他才迎着人走出去两步,少爷又顿足转过身来指着伍青六道:“让他去给我倒酒,适才他毁了我许多好酒,若本少爷就这般算了,岂不是太便宜了他。”

“这……”王满见那伍青六满脸青肿实在难看,还想劝,“少爷,他这副模样出门随侍您,若让外人瞧了,会不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啊。”

王宛宛瞥他一眼,那眼神似看穿了他,令他浑然一震,后悔多劝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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