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chapter18
上班的第一天，简苏心中充满了期待，以至于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自然醒来。从小区到学校的距离很近，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简苏在小区门口买了早餐，八点十五分准时走到校门口，拨通了领导段主任的电话。“段主任您好，我已经到校门口了。”“我看到你了。”段主任从反方向走来，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老师。她穿着朴素，脚踩一双简单的皮鞋，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质。她伸出手，微笑着说：“简苏你好，终于见面了。吃过早饭了吗？”“刚吃过。”简苏握住段主任温热的手，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性的气息，那种味道让她想起了苏医生，虽然有所不同，但都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暖。“我跟你说，这份工作其实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很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很多年轻老师都难以坚持，包括我年轻时也是咬牙挺过来的。普通教师面对学生时都会感到压力，而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是身体和心理上都不太健全的学生。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因此我们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内心，才能正确引导他们。曾经有一位和你年纪相仿的老师，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后，确诊为中度抑郁，最后不得不离职。线上面试时，我一是看中了你的面相，觉得你和善；二是你有相关的实践经验，这非常重要。”“段主任，我会尽全力做好这份工作。”“我相信你！”段主任带着简苏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喂？”“好，你在办公室等我。”挂断电话后，段主任对简苏说：“现在是暑假期间，但康复训练班并没有停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是个女孩，初中时被拐走，刚找回来不久……她的听力受损，无法发声。”简苏点点头，跟着段主任回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写满了疲惫。看到段主任，他连忙上前。“怎么不进去？”两人的交谈显得很熟络，像是老朋友。男人看了看简苏，段主任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手语老师简苏。”“简老师你好。”男人笑着，双…
上班的第一天，简苏心中充满了期待，以至于闹钟还没响，她就已经自然醒来。从小区到学校的距离很近，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简苏在小区门口买了早餐，八点十五分准时走到校门口，拨通了领导段主任的电话。
“段主任您好，我已经到校门口了。”
“我看到你了。”
段主任从反方向走来，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老师。她穿着朴素，脚踩一双简单的皮鞋，浑身散发着干练的气质。她伸出手，微笑着说：“简苏你好，终于见面了。吃过早饭了吗？”
“刚吃过。”简苏握住段主任温热的手，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成熟女性的气息，那种味道让她想起了苏医生，虽然有所不同，但都带着一种母性的温暖。
“我跟你说，这份工作其实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很累。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很多年轻老师都难以坚持，包括我年轻时也是咬牙挺过来的。普通教师面对学生时都会感到压力，而在这里，我们要面对的是身体和心理上都不太健全的学生。他们中的大多数已经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因此我们必须拥有更强大的内心，才能正确引导他们。曾经有一位和你年纪相仿的老师，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后，确诊为中度抑郁，最后不得不离职。线上面试时，我一是看中了你的面相，觉得你和善；二是你有相关的实践经验，这非常重要。”
“段主任，我会尽全力做好这份工作。”
“我相信你！”
段主任带着简苏在学校里转了一圈，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
“好，你在办公室等我。”
挂断电话后，段主任对简苏说：“现在是暑假期间，但康复训练班并没有停止。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是个女孩，初中时被拐走，刚找回来不久……她的听力受损，无法发声。”
简苏点点头，跟着段主任回到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位六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写满了疲惫。看到段主任，他连忙上前。
“怎么不进去？”
两人的交谈显得很熟络，像是老朋友。男人看了看简苏，段主任立刻明白了他的顾虑，介绍道：“这是我们学校的手语老师简苏。”
“简老师你好。”男人笑着，双手紧紧握住简苏的手。
“阿音呢？”
“在车里，她不愿意下车。”提到阿音，男人的眼眶瞬间湿润，声音哽咽。简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那眼中的痛苦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痛了她的心。
“咱们坐下慢慢说。”
“老段，咱们也算是这么多年的交情了。看到阿音这个样子，我心里真是痛啊。她妈妈前两年去世了，临走前还念叨着这唯一的女儿。现在终于找到了……”男人说不下去了，声音沙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她的左耳失聪，也说不了话。时间太久，已经无法治疗。她回来后，就一直缩在角落里，无论是吃饭还是睡觉，都只待在那里。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任何情绪。我甚至希望她能哭闹，至少那样还有些生气。心理医生也无能为力，建议她学习手语，先建立与外界的沟通能力。可是她这个样子，怎么学得会？但所有的办法都得试试。她才25岁……”男人的手不停地颤抖，只能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
简苏不敢想象阿音究竟经历了怎样的磨难。即便她的父亲没有详细描述，简苏也能感受到那种非人的痛苦，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得如此麻木。
“我们可以去看看阿音吗？”
男人点点头，擦掉脸上的泪水，带着他们走到车旁，轻轻打开车门，柔声对阿音说：“老师来看你了，见一见好不好？”男人让开身子，简苏这才看到阿音蜷缩在后排座位上。尽管天气炎热，她却裹着长袖衣服。男人无奈地摇摇头，对简苏说：“她就是这样，没有任何表达。”
简苏注意到阿音手里紧紧攥着一本书，便问：“她会认字吗？”
“会，她心情好的时候会看书。”
简苏尝试坐上车，阿音却不停地往后缩，紧紧贴着车门，手里依然攥着那本书。简苏轻轻在她面前挥了挥手，阿音擡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空洞却带着一丝警觉。简苏心里有些发怵，但还是决定继续尝试。她指了指阿音手中的书，轻声问：“你有没有不认识的字？我教你好不好？”
阿音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简苏，没有任何反应。简苏对她笑了笑，再次指了指她手中的书。出乎意料的是，阿音竟然将书递给了简苏。看到这一幕，男人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掩面痛哭起来。
简苏打开书，开始读起故事。读了一小段后，她擡头看向阿音，发现她微微偏着头，用还能听到声音的那只耳朵靠近她。简苏提高了音量，继续读下去。
讲完两个故事后，简苏发现阿音听得很认真，显然被故事吸引了。她一边用手语，一边用声音对阿音说：“明天早上你再来学校听故事好不好？我们下车去楼上的教室里讲，还可以写字。”
阿音没有回答，但简苏下车后对男人说：“每天都来吧，时间慢慢增加，我们一起试试！”
“她能把书给你，已经很好了。我特别感谢你，简老师。如果阿音能好转，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你的恩情。”
“叔叔，别客气，我们都希望阿音能好起来。”
送走父女后，简苏心中感到一阵沉重。段老师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慰道：“道阻且长，小简，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一整天，简苏都在工位上查资料、做笔记。段老师发给她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本子，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像妈妈”。原来，阿音小时候，妈妈经常给她讲故事、读书。但当她回来时，看到的却是妈妈的遗照。
简苏终于明白，为什么段老师说曾经的那位老师会抑郁。面对这么多饱受创伤的生命，看着他们从鲜活变得黯淡，确实需要极大的心理承受能力。简苏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只有内心强大，才能帮助更多的人。
她将准备好的资料交给段主任过目。毕竟这是她第一天上班，很多事情还需要请教。走到办公室门口时，简苏听到里面传来对话声。
“段主任，小简只是个刚毕业的学生，没有足够的经验和过硬的专业知识。我知道她是被推荐进来的，但也不用这么重视她吧。换个角度来说，让她负责这些工作，也是对客户的不负责任！”
“杨老师！”
段主任厉声打断了杨老师的话，“首先，我要告诉你，小简老师确实是别人推荐的，但仅仅是推荐，而不是硬塞。她符合我们学校的招聘要求。正因为她年轻，缺乏经验，我才暂时将她安排在康复中心。阿音的父亲是我的朋友，我对她的情况非常了解。什么样的老师适合与她接触，我心里有数。”
“段主任！”
沉默了一分钟后，杨老师推开门走了出来。简苏听到第一句话时就退到一旁，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杨老师推开门时，看到简苏站在外面，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显然意识到简苏可能听到了刚才的对话。简苏走过去，对她笑了笑，然后敲响了段主任办公室的门。
“请进！”
简苏走进去，段主任问：“刚才我和杨老师的对话，你都听到了？”
“不好意思，段主任，我不小心听到了一部分。”
“杨老师没有恶意，只是她家里经济压力大，平时除了在学校上课，还要在康复中心兼职。她很能干，就是性子急。你别介意。”
“杨老师说得也没错，我确实缺乏经验。但我不认为自己比谁差，也谢谢您的信任。”
段主任笑了笑，接过简苏的资料翻看起来，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