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不轨(下) - 转瞬即逝的黎明 - 江岸云鹤Official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五十六章:不轨(下)

第五十六章:不轨(下)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把那些被抓获的平民当作练习射击的活靶,将年轻女子拖拽到军营作为士兵们的玩物,将老人与孩子扔到广场上捆在一起,浇上煤油点燃,听着这些无辜受害者的惨叫声,以此满足他们变态的欲望。

夜幕降临时,容楚城的天空被冲天的火光映得通红,硝烟与焦糊味混杂着血腥气,在风中扩散了很远很远,连飞过的乌鸦都不愿意在此停留。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战争,更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屠灭,一个灭绝人性的暴行。

先前利用着不知多少高尚辞藻粉饰自己的“净化主义”,终于在刺刀与火焰中露出了狰狞的本相,把最为丑陋和卑劣的一面展现给这个世界。

然而,这群侵略者们的野蛮攻势,并没有一如他们一开始所希望的那样,顺利地进展下去。

那些自以为是的“蛮干”,在陵山国广袤的土地上撞上了意想不到的礁石——那是被践踏到极致后,从泥土里迸发出的反抗之火。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句被无数前人验证的真理,在此刻的陵山国彰显出了它最为质朴纯粹的力量。

陵山国的人民固然软弱,颓废,奢靡,安于现状,拥有着相当多的缺点和劣根性,但绝不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尽管他们先前对于国家安危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无视态度,但到外敌真正来入侵的时候,他们却不能忍受自己的所有物被掠夺去一分一毫!

当侵略者的刺刀挑破家门,当妻儿的哭嚎撕裂长夜,当祖祖辈辈居住的宅院沦为火海,那些曾经被诟病的“安于现状”,瞬间化作了保家卫国的血性。

“他们凭什么抢我的粮?这是我们一家人活命的本钱!”容楚城郊外,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老农民王伯拄着断裂的锄头,望着那座已经被丧尽天良的侵略者们烧毁的粮仓,浑浊的眼里迸出难以抑制的愤怒。“老王我今年七十来岁了,这条贱命也不值钱,大不了,我豁出去跟那群混蛋拼了!”

“可不是么?”隔壁的寡妇李氏抱着年幼的女儿,眼里含着泪,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把磨得相当锋利的剪刀,“他们说我们是废物,说我们是下等人,生来就是有罪的,说我们活该被‘净化’。

可这绣楼是我娘传给我的,这织布机是我吃饭的营生,是我养活自己和女儿最后的保障,那群混账东西凭什么把它烧了?我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得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平心而论,陵山百姓最初的反抗,确实没有后人所渲染的那般“大义凛然”。

陵山国人并没有什么民族意识,他们所在乎的,只有金钱和名誉,他们的所做所为,仅仅是为了自己或是亲人,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

然而,当所有的陵山人民都站起来反抗外敌对自己的侵害与剽掠时,一场微妙的化学反应在这片广阔的大陆上正式开始了。

确实,当他们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的所有物而战斗的时候,一个抗击侵略者的统一战线就悄然形成了,虽然他们没有什么高远的思想觉悟,也没有形成互称同志的互助关系,但所有人也确切地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而不懈努力着。

此时的陵山国总统府,早已没有了曾经鸡飞狗跳的争吵情形,沈知念将温真誉,这位曾被自己埋没了多年的国防部长奉为上宾。

“孩子,对不起,我到现在才知道你是对的。我向你道歉,现在国难当头,你已经是国家唯一的希望了!”

温真誉见了对方这样一副假惺惺的面孔,也没有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下了。

她太清楚这副“痛改前非”的面孔下藏着什么——是权力崩塌时的恐慌,是亡羊补牢时的算计,却唯独没有真正的反思。

现在的她,早已习惯了这个伪善而懦弱的上司。

当初,温真誉执意要求保留军队,遭到了包括自己父母在内的大量反对,尤其是那些年轻士兵的家属,他们常常破口大骂,称温真誉是个颠倒是非、草菅人命的妖妇。

那时的人们坚信,和平能靠退让换来,安稳能凭隐忍维系,却忘了豺狼从不会因羔羊的温顺而收起獠牙,退一步换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海阔天空,而是对面那些小人的得寸进尺和肆无忌惮。

而如今,当侵略者的铁蹄踏碎了家家户户的门槛,战火将先前那点虚幻的“岁月静好”烧成灰烬,那些曾经唾骂过她的人,此刻却对她表示出相当的恭敬,仿佛她是个什么救世主似的。

温真誉看着这荒诞的轮回,忽然明白:人性的短视从不是偶然,它像潜伏的瘟疫,总在安稳时滋生,却要等灾难降临才肯显露原形。

陵山国的官方军队仍称不上精锐,枪械上的锈迹与士兵们尚未磨平的稚气,都在诉说着仓促组建的窘迫,却至少比两年前初来乍到的那一群废物点心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

并且,现在有了更多愿意加入部队、抗击外敌的陵山青年,他们的参军理由竟然也出乎意料的一致。

“我家中有父母,还有年幼的弟妹,我不能忍受他们受到任何欺侮,为了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宁愿牺牲自己的生命。”

虽然这群年轻人的觉悟,还没有实现从“小家”到“大家”的跨越,但当所有人的“小家”汇聚到一起,就成为了全体陵山国人的“大家”。

这样一来,陵山人民反抗侵略者的伟大斗争就有了足以支撑下去的中坚力量。

现在,陵山国官方有着国防部直接下属的九支军队,虽然它们的长官都是临危受命的普通士兵,但至少也比原来散乱不整的状态要正规地多。

并且,在城市的断壁残垣间,在乡镇的石桥古树下,甚至在边境线旁仅容一人通过的山坳里,大量自发组织的“抗敌救国”队伍如野草般疯长。

他们没有统一的制服,手里的武器或许是生锈的猎枪,或许是耕地用的锄头,或许是削尖的木棍,但当侵略者的铁靴碾过家门时,从这些平凡人眼底燃起的怒火,比任何炮弹都更具穿透力。

温真誉望着窗外被炮火染红的天际,忽然想起古籍里的一句话:“大厦将倾,非一木所支,天道循环,非一人能逆。”

她知道,这场战争的胜利从不在总统府的虚与委蛇里,也不在那些迟来的忏悔中,而在每一个攥紧武器的普通人掌心——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叫“民族大义”,却在用最本能的坚守,书写着一个国家最悲壮的史诗。

“真正能够决定局势走向的是作为社会历史主体的人民群众,而不是那几个高高在上的当权者。”

在一天天的斗争之中,人民的信念也逐渐得到了升华,他们从一开始的狭隘自私到现在的心怀家国;从一开始的各自为营,到现在的团结一致,从4月到7月的这三个月时间之内,一个属于全体陵山人民的坚固无比的统一战线正式形成了。

这或许便是苦难的辩证法:它能撕碎文明的外衣,却也能在绝望的深渊里,催生出超越个体的精神觉醒。

此时的联合军队,也早已失去了一开始的踌躇满志,“三个月拿下恒荣城”的美好设想早已彻底破灭殆尽。

一开始的侵略者们还天真的认为陵山人民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只要稍稍使用一点武力,他们就会吓得立即投降。

可是,他们显然过度低估了陵山人民的气魄。他们虽然平时自私、松散、漠不关心,但到了这样的危机时刻,他们却比谁都要团结一致。

毕竟,现在可不是相互猜疑和算计的时候,他们有了共同的敌人!

当这群侵略者进攻落樱城中一个叫作桃花庄的村落时,他们本来狂妄的以为那群村民们会很快投降,低三下四地向他们下跪求饶,却根本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他们自己被一大堆菜刀和铁铲给弄得落荒而逃,狼狈的简直像是一群丧家之犬。

那些平日里本本分分,连打架斗殴都不敢的村民,却在家园被践踏的瞬间,忽然爆发出令侵略者们胆寒的勇气。

“你们这群该死的家伙,抓紧滚回老家吧!”

可这种勇气最终换来了最惨烈的报复:恼羞成怒的侵略者们在等到后援到来之后将桃花庄里的男女老幼屠戮地一个也不剩,以发泄他们的反抗带给自己的愤怒。

所有的孩子们也都没有被放过一人,他们被这群蛮横的士兵强行押送到落樱山的悬崖旁残忍地枪杀了,一个生还者都没有,他们的尸体,被随意地抛掷到了山崖之下。

随后,在确定桃花庄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之后,这支军队的长官白玉壁下令将这村庄彻底的从地图之上抹去,让它永远没有重新建立起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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