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磨练
第18章磨练
把僵的不会动弹的食指掰直，锦汐把笔一扔，有气无力地问青杏，“几张了？”青杏把桌上描过字的毛边纸一张张码整齐，仔细数了两遍，顿时欢呼，“够了够了，二十五张正好五百个大字。”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你快过来给我揉揉胳膊！”锦汐一头栽到床上，把自已摊成大字形，开始鬼哭狼嚎。
来收功课的喜鹊正好进来，从青杏手里接过锦汐写的大字，跟数银票似地数了几遍，皱眉道：“今天的都有了，昨天姑娘写坏了一百个，先生要您重写的呢？”
锦汐把头拱到被子底下，“姐姐饶命，你回去跟先生说，漏下的我明天再补。”
青杏也连忙帮腔，“我们姑娘今天写了四个时辰，一口气都没歇，这会儿晚饭还没吃呢，再写就累死了！”
喜鹊一脸为难，这些天她每天来雪枫阁收锦汐的功课，不但能名正言顺地躲开云踪先生穿胸入脑的琴音，还能顺带打打牙祭，蹭点老夫人赏的小点心。吃人家的嘴短，她也不好意思张嘴回绝锦汐这个请求。
可云踪先生吩咐过，锦汐每天要写满五百个大字，一个也不能少。而且头一天写的不好的，还要再重写一遍。少一个字，她就在旁边等着，什么时候锦汐写够了，她什么时候回去。她可不想在这儿杵一宿，更不想回去听云踪先生抓狂弹一宿琴。
“姑娘行行好，您受累把昨天的那些写了吧！”两相对比，喜鹊觉得云踪先生的琴声更可怕。她带着哭腔求了半天见锦汐不为所动，竟噗通一声跪在锦汐床前，“姑娘千万别难为奴婢，奴婢给您磕头了！您饶了奴婢吧！”
锦汐最受不了喜鹊这种软磨，咬牙从床上爬起来吩咐青杏磨墨。昨天欠的一百个再加上明天的五百个，万一云踪先生又从今天的功课里挑出毛病，加一起七八百个字，明天她就是写断手也写不完。不如无债一身轻，写完算了。
歇了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再提笔写字，锦汐觉得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疼的地方。细细的羊毫笔捏在手里仿佛有千斤重，手腕子不停地哆嗦。横平竖直都做不到，更不用提什么笔锋笔意了。勉强写了两行，一个不小心，一滴墨落到纸上，瞬间洇成一片。刚写好的十个字白写了，锦汐哭的心都有。
她忿恨地把那张纸揉成一团，暗暗磨牙，云踪先生自已不修边幅，却要求她写完的纸面干净整齐。别说墨点连个折痕都不能有，这是嫌她死的不快阿！
等了两个时辰终于收齐功课，喜鹊兴高彩烈地走了。锦汐胳膊却肿的抬不起来，连筷子都拿不住。艾妈妈一边喂她吃饭，一边掉眼泪，“云踪先生咋这么不通情理，姑娘年纪还小，字写的不好慢慢练就是了，哪能一天到晚连气都不让人喘？这样下去姑娘的身子哪受得了！”
艾妈妈抹着眼泪唠叨半晌没听见锦汐吭声，抬头发现锦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嘴里含着饭打瞌睡。艾妈妈心里疼的像针扎似的，轻轻把锦汐叫醒。锦汐把嘴里那口饭吐出来，胡乱漱两下口，脸都没洗就钻进被窝。明天还有好几百个大字等着她呢！
“六姑娘除了每天写五百个大字，什么事情都没做？喜鹊也没说什么？”海棠把锦汐的日常作息事无巨细的回了一遍，大夫人眉头慢慢皱成疙瘩。难道云踪先生不是冲那傻子的宝贝来的？
海棠又仔细回想一遍，补充道：“姑娘前些日子每天要写四五个时辰，这几天写的快了些，三个多时辰就能写完，写完字就睡觉，连话都懒的说。奴婢照夫人的吩咐时常拿些吃食、玩意儿哄着喜鹊，依奴婢看喜鹊是个藏不住话的，云踪先生最近这段日子确实只是让姑娘写字，没有其他吩咐。”
“你寻个机会把六姑娘写的字拿一张来给我，小心些别让她知道。”大夫人半天没言语，海常惴惴不安地以为她会有什么吩咐，没想到只等来这么句话。虽然锦汐写字时只让青杏伺候，但这事儿也不难办，海棠马上点头应下。
海棠前脚刚进雪枫阁，彩月后脚也回来了。俩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知道对方干什么去了。瞧彩月手里还掐着几朵花遮掩，海棠不屑地哼了一声，“放着满屋的活不干，你倒有闲心逛。”
彩月气的直咬牙却没吭声，她的月例银子是二夫人掏，姐姐却嫁到大夫人手下当差，她两头不讨好刚刚还被二夫人敲打一顿。想起二夫人警告她不要吃里扒外，有事儿瞒着，她彩月就觉得冤枉。六姑娘这些天确实除了写字什么都没做，难道让她凭空编点事情出来？
锦汐假装没看见海棠和彩月的小动作，身正不怕影歪，她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当然也不怕这俩人打小报告。她心思坦然，二夫人也如释重负。这都半个多月了，锦绣还呆在武家没回来，连云踪先生的面都没见着。她生怕云踪先生单独给那傻丫头开小灶，把锦绣落下，原来只是想让那傻丫头赶在正式拜师之前把字写清楚，别在众人面前丢脸。
午饭时，谢嬷嬷亲自拎着食盒进来，说二夫人心疼锦汐练字辛苦，特意吩咐厨房每天单给锦汐加两个菜。银子自然是二夫人单出，不用公中花钱。
虾仁菠菜和盐焗鹌鹑肉，惹得锦汐口水直流，明知二夫人此举是想在云踪先生面前装贤良，留下好印象替锦绣铺路，锦汐假装推辞几下，就当着谢嬷嬷的面声泪俱下地感谢二夫人。自掏腰包给她弄吃喝，必须感谢。云踪先生吃不吃这套，她不知道，反正她吃！
周老夫人也说锦汐每天写字辛苦，特意免了她的早晚请安。言下之意让她好好上进，别拖了希行、希德和希尧这三位正经读书人的后腿就是天大的孝心！
就算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锦汐拜师前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几斤肉，还是被每天的大字折腾没了。
所谓熟能生巧，锦汐自已觉着她一手鸡爪字进步很大，还没得意几天，云踪先生那边又有了新要求。原来按笔划结构分类的五百个大字变成了文章、诗句，写字还不算，还要把这些内容背下来。
掰指头算算工作量，锦汐真想拿块板砖拍云踪先生脑门子上。再看那些精挑细选的诗句文章，还有誊写的异常工整的笔迹，锦汐鼻子发酸又有些感动。云踪先生这样的身份年纪，每天花几个时辰为她准备这些东西，她写完之后还要再批改指点，工作量一点也不比她少，她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所幸云踪先生选的诗句文章都是历代名篇，大部分锦汐都不陌生，有些甚至十分熟悉，背诵起来十分容易。
发现锦汐写完一遍就能把所写内容丝毫不差地背下来，云踪先生倒有些惊讶，“丫头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东西你以前可学过？”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锦汐连连摇头，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再加上这些东西前世也确实学过，记下来很容易，但她绝不能承认否则说不清楚。发觉云踪先生看自已的眼神凝重起来，锦汐一激灵，光顾害怕完不成功课挨罚却忘了后果。万一被云踪先生误会她过目成诵，功课还不得加码？
云踪先生没像锦汐想像中再纠结功课的事情，反倒长叹一声，“天意！”
云踪先生平时疯疯癫癫不按牌理出牌，突如其来的沉重倒让锦汐不适应。一时不知怎么应对，默默地领了当天功课转身出门。
回雪枫阁的一路，锦汐都在琢磨云踪先生那句‘天意’到底是什么意思，暗暗警告自已以后要多加小心，两世为人的秘密关乎生死，决不能泄漏！
用完晚膳，锦汐把这些天背过的内容拿出来，准备再复习一遍，青杏一掀帘子贼头贼脑地进来，见屋中没有别人，她返身把房门关上，凑到锦汐跟前低声道：“今天出了件怪事儿，姑娘可得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