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杀鸡儆候
第19章杀鸡儆候锦汐还以为天要塌了，原来是海棠趁青杏不备，把自已写坏的字纸偷偷拿走一张。顿时觉得青杏紧张过度，“反正是写坏的拿就拿吧，你至于大惊不怪的吗？”
青杏一脸不服气，“姑娘写的什么奴婢也不知道，万一上头有姑娘的生辰八字呢？万一落到什么人手上，闹出事情怎么办？”
青杏这天马行空的想像力惹的锦汐又好气又好笑，她又不是闲的肾疼，没事儿写自已生辰八字玩？可青杏后面那句话却提醒了她，锦汐不由得冷笑，落到什么人手上？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落到大夫人手上！
隔天取功课的时候，锦汐把藏在袖子里的黄历拿出来递到云踪先生跟前，笑眯眯地道：“先生，能不能帮我照这上面的字抄一张让我背。”原以为云踪先生会问为什么，谁知云踪先生只瞧了她一眼，便是一副了然的模样，拿笔在当天功课之外替她额外多抄了一页黄历。
锦汐悲喜交加，喜的是云踪先生好说话，悲的是她半宿没睡编借口的功夫都白搭了。
她拎着功课刚要出门，云踪先生却突然叹道：“一动不如一静，你想好了？”
锦汐听的后背寒毛直竖，怀疑云踪先生是不是长了双透视眼，把她五脏六腑小心肝都看穿了。猛回头，云踪先生已趿拉着鞋，招呼喜鹊出门买酒去了。方才那句话，似乎只是锦汐的一个错觉。
写完当天的功课，锦汐格外认真地把那张黄历描了一遍，想了又想还是把青杏叫过来，“回头把这张跟要烧掉的废纸混在一起，想办法让海棠看见就行。”
青杏一头雾水，但是直觉告诉她，自家姑娘又要坑人了，马上乐颠颠地把那张纸收好。坑海棠这种背主的奴才，青杏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海棠伺候锦汐吃完午饭，就悄悄出门了，半天也没见回来。青杏趴在窗前抻着脖子守了一下午，快到晚饭时，才瞧见海棠被大夫人院里两个婆子架着进了大门。青杏蹭地从屋里蹿了出去，刚想质问两句，却瞧见海棠脸色惨白，两眼半开半闭的瞳仁都发散了。
出门时刚换上的湖水绿新裙子上全是血，此时还一滴一滴的往下淌，脚上葱黄色绣花鞋染的腥红，好像刚从血池子里捞出来似的。青杏顿是吓懵了，捂着眼尖叫一声，“不得了，要死人了！”
锦汐闻声出来，猛不丁瞧见海棠大半张脸都被散乱的头发挡住，活脱脱像贞子，也吓了一跳。
架着海棠进门的两个婆子瞧见锦汐，顺手把半死不活的海棠往地上一掼，皮笑肉不笑地道：“六姑娘每天甭光顾着写字，大夫人说让您抽空也得教导教导身边的奴婢，咱们周家可是有规矩脸面的人家！别让这不知羞耻的下贱东西坏了咱们周府的名声！”
“海棠是大伯母借给我的，我不敢私自教导？”锦汐不知出了什么事儿，可单凭不知羞耻这个评语，她就不能接这口黑锅。
说话的婆子语塞，边上包着蓝布碎花头巾的婆子机伶些，马上接过话笑道：“老奴姓顾，是二少爷的奶娘，别人赏脸都管老奴叫声顾大娘。容老奴说句僭越的话。咱们周家的规矩一向是奴婢归哪个主子使唤就归谁教导。海棠原来是伺候大夫人没错，但现在伺候六姑娘，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不要脸的事儿，六姑娘也有过错。
大夫人念在六姑娘年纪小，身边又没个得力的人教导，所以这次就不往深里追究，罚您半年的月例，去祠堂跪十天祖宗。院里管事的艾妈妈扣一年月钱，陪您一块跪十天祖宗。至于这不要脸的贱婢，”顾大娘厌恶地瞧了海棠一眼，“或撵或卖任由姑娘发落。”
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往死里打，全家老少都撵到庄子上还不算完，还要把她卖了？大夫人好狠的心！没想到她尽心尽力的伺候却落了这么个下场，海棠‘噗’地一口血喷出来，登时昏死过去。
锦汐两世为人也没遇见这么血淋淋的场面，看海棠出气多进气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也有点发懵，竟没听清楚大夫人对她的处罚，等她想起来，那俩婆子早走没影了。
“这可咋办？这……可咋办？”艾妈妈用力掐着海棠的人中，把海棠惨白的皮肤抠破了她也没醒。艾妈妈连惊再吓，嘴唇直哆嗦。人命关天，锦汐也急的直跳脚，扭脸看见打扫院子的几个粗使婆子都缩在墙根，没一个人上来帮忙，她顿时火冒三丈，“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抬进去！”
那几个婆子满心害怕但也不敢不上前，七手八脚把海棠抬回她自已的屋子。锦汐回头一把将躲在梅树后的彩月扯出来，“你去找二夫人，就说我求二夫人给海棠请个大夫！”
彩月早吓傻了，被锦汐连推几把才清醒，撒腿就往静瑜堂跑。她虽然平时跟海棠不和，但也没想着要她的命，这府里也只有二夫人敢跟大夫人对着干，除了二夫人谁也救不了海棠！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没用多大功夫，谢嬷嬷就带着位年轻大夫进了雪枫阁。锦汐本想亲自问问海棠的伤势，却被艾妈妈强行抱走回避。这位江大夫虽然年轻却很稳重，瞧见血人似的海棠也没大惊小怪，从容地诊脉开方。得知海棠喝完药已经醒了，锦汐长出一口气，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
就算大夫人中了她的离间计，以为海棠跟自已合伙故意拿那张写着黄历的字纸戏弄她。大夫人也没必要把人往死里打阿！当家主母如此刻薄狠毒这不是主动给二夫人递把柄吗？
想到顾大娘等人骂海棠的字眼，锦汐益发觉得这事儿另有隐情，‘不知羞耻’、‘不要脸’这种话可跟她那张黄历扯不上关系！
锦汐把青杏叫到跟前，悄悄吩咐道：“你去找喜鹊姐姐，让她帮忙打听打听海棠到底因为什么挨打，别让人知道，尤其别让云踪先生知道。”
青杏人小鬼大，拿手把嘴唇捏成鸭嘴状，连连点头。从怀里拿出一块干净帕子，包了几块点心便贴着墙根溜出了雪枫阁。吃了青杏的点心，喜鹊办事自然卖力。虽然大夫人命令安远院的下人不许胡说八道。可喜鹊是有名的包打听，人缘又好，一顿饭的功夫就把海棠挨打的详细经过打听清楚了。
“你是说海棠不知因为什么得罪了大夫人，在大夫人院子里罚跪。出来时就去了三少爷的屋子，被顾大娘看见俩人在床上？”青杏虽然还小不懂男女情事，可并不妨碍她理解这件事儿的可怕程度。‘啊’地一声惊叫，差点瘫到地上。
喜鹊也被青杏的满脸惊恐传染，把声音压得更低，“不是海棠自已去三少爷屋的，是三少爷把她拽进屋的。她还把三少爷脸挠坏了，所以大夫人才把她往死里打！我听到的就这些了，都告诉你了你快走吧。别人问我我可不承认，你嘴也严点，被大夫人知道难逃个死！”说完竟把青杏从院里推出来，‘咣当’一声把萌德堂大门关上。
青杏吓的连滚带爬地跑回雪枫阁，锦汐听完虽然没有青杏反应大，但也惊出一身冷汗。知道大夫人心狠手辣，却没想到她为了护短竟不惜颠倒黑白。明明是三少爷周希德强占海棠不成，到大夫人嘴里竟成了海棠不知羞耻勾引主子。她也跟着躺枪，背个教导奴婢不利的罪名。喵的，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危阿！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锦汐越想越生气抬脚就要去找大夫人理论，到院子里被还带着寒意的晚风一吹，她渐渐冷静下来。如果只是因为护短大夫人尽可以把直接把海棠发卖，一样可以往自已身上抹黑。同时还不留后患，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毒打一顿再送回来。
这是杀鸡儆猴警告她不要耍小心眼，还是海棠用的苦肉计，想骗取她的同情与信任？
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锦汐蓦地想起云踪先生那句‘一动不如一静’，益发觉得事情不像她看到的这么简单。找大夫人理论的心思已烟消云散，第二天一大早不用大夫人派人来催，锦汐主动去跪祠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这一时！
就算艾妈妈偷偷在她膝盖上绑了两个小棉垫子，可还没跪上两个时辰，锦汐腿和脚就没知觉了。膝盖处却像有无数钢针在扎，又像有无数蚂蚁在爬，又麻又疼根本跪不住。眼角余光瞥见顾大娘贼头贼脑地趴在窗外偷窥，锦汐心里腾地窜出一股怒火，咬牙跪直身子，只当自已的腿不存在。
不知云踪先生因为锦汐不听话生气了，还是不知道锦汐挨罚，每天的功课非但没减少，要求倒严格了。众人都劝锦汐跟云踪先生求个情，免了这十天的功课。锦汐却犯起倔脾气，不就是雪上加霜吗，想让姑奶奶求饶，门都没有！
锦汐吃完早饭就去阴森森的祠堂，对着周家列祖列宗的牌位一直跪到吃晚饭。吃完晚饭，彩月拿烧热的黄酒把她膝盖上的淤血揉开，她就开始写功课。
眼看天蒙蒙亮了，还差一百个大字没写完。锦汐连喝两碗浓茶还是困的睁不开眼睛，她暗中朝自已大腿根狠狠掐了一把，疼的倒吸口冷气才提起笔接着写。
艾妈妈看锦汐不但脸色腊黄，眼底下的一大片乌青，又心疼又着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姑娘去跟云踪先生求个情吧，再这么熬下去，您身子哪能吃得消？”
锦汐抬头冲艾妈妈一笑，“没事儿，这都第五天了，再撑一下就过去了。你早点歇着，甭跟我一块熬着！”
知道劝不住锦汐，艾妈妈无可奈何地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把锦汐跟前的蜡烛挑亮，坐在一旁边做针线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