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初露端倪
第81章初露端倪此时天色以晚,蒙蒙胧胧的暗蓝色夜暮中,锦汐更分不清鸿宾楼园中迷宫似的小路。紧紧跟在秦啸身后,就差伸手扯着他腰带了,生怕一错眼跟丢了。秦啸扭头看了一眼连跑带颠的锦汐,嘴里催她快走,他自已的脚步却放慢了些。
也不知来秦啸鸿宾楼多少回了,对这园子了如指掌。他带着锦汐避开传酒送菜的伙计,三转五转转到青砖砌成的高大围墙前。扒开墙角处一人多高的杂草,对锦汐道:“钻过去。”
锦汐探头看了一眼,顿时怒火中烧,“你居然让我钻狗洞?”
“要不你爬过去!”秦啸撇嘴,丝毫不觉得让锦汐钻狗洞有什么不妥,反倒是一脸狗咬吕洞宾的表情。
抬头看了看足有两丈高的砖墙,锦汐认命地弯腰,身子还没触到地上,又被秦啸一把抓住腰带把她拎起来。锦汐怒目看着秦啸不知他又要干什么,秦啸也不说话,伸手解下身上青色绣金边灵芝纹的披风,不容分说把锦汐裹严实了,才把她往狗洞前一推,压低声音喝道:“快点!”
秦啸骑马时穿的半截披风直拖到她脚面上,上面还留着秦啸体温以及马匹和微微汗意混在一起的味道。知道他是怕自已把衣服弄脏了,回府没法交待。锦汐心中一阵感动,同时又有些惊讶,没想到秦啸还有这么心细的时候。
可是她刚趴到地上往洞里趴,就听见秦啸在她身后吃吃的笑道:“要不你先把腰里藏的东西掏出来,这么粗的腰别卡在洞里!”锦汐刚涌出来的感动登时灰飞烟灭,暗骂老天无眼,怎么不打雷劈死这混蛋。
生气归生气,眼下还有求于这个混蛋。锦汐又拿出充耳不闻的法宝,手脚并用往前爬。没想到鸿宾楼的院墙居然有两三尺厚,越到前面洞越小,还差点像秦啸说的那样卡在里面。锦汐暗骂鸿宾楼当家的变态,又不是修城墙弄这么厚做什么?
她好不容易从脸盆大小的狗洞中钻出来,推开掩着洞口的木板,迎面是一条狭窄不堪的巷子。两边是几处歪歪扭扭的破房子,半塌半倒的几乎被垃圾杂物淹灭,显然没人住。
锦汐弯腰朝狗洞那一头问秦啸道:“没人,你快点钻过来!”
话音未落,秦啸从墙头一跃而下,身姿潇洒,临落地还显摆似地来个空翻,稳稳地站到锦汐跟前。“小爷是钻狗洞的人吗?”
看着他脸上那副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锦汐真想一脚踢死他,可这会儿还有求于他,只好扭脸装没看见,“还怎么走?”声音有些大,几只栖在破屋顶上的夜鸟受惊,扑着翅膀飞走了,倒把锦汐吓的一哆嗦。
秦啸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拽到墙角,生怕她叫出来。凝神静听四周的动静却没发现他把锦汐的鼻子也一块儿给捂住了。锦汐憋的两眼直翻白,秦啸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觉着自已马上就要憋死了,锦汐狠狠地咬住他的掌心。
秦啸疼的直咧嘴也没松手,确实没听到别的动静,他才一把推开锦汐,甩着手直抽冷气,跳脚指着锦汐鼻子骂道:“你属狗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自已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竟把秦啸的手咬出血了,锦汐一脸歉然,赶紧从袖子里掏出手帕,递到秦啸跟前,“你快点包一下,别感染了。”
不知锦汐所说的感染是什么意思,秦啸却从她说话的语气中听出关心和歉意。神色稍有缓和,把手往前一伸,意思不言而喻。不知是被秦啸使唤成习惯了,还是心里有愧,锦汐此时对他趾高气扬的态度居然一点儿反感都没有。把手帕折成秦啸手掌的宽度,细心的把他伤口缠好。手帕太长,怕缠多了秦啸不方便伸手,锦汐便把多余的部分在他手背处打了个蝴蝶结。
秦啸看着手背上那个蝴蝶结,眉头拧成一个疙瘩,这丫头拿他当小姑娘吗?锦汐没意识到一个蝴蝶结打击了秦啸做为男人的自尊,一边把结子系紧一边忍不住唠叨,“回去用酒擦擦,别沾水,最后找个大夫看看,别以为小伤不放在心上。小伤也能要人命。”
若是别人在他耳边啰嗦,他就算不一脚踢飞也会转身就走,可看着锦汐粉嫰的小嘴一开一合的自说自话,秦啸心里不知怎么竟有种很温暖的感觉,连他自已也没发现,他的眉梢眼角已俱是笑意。
从巷子子出来,路上行人渐多,虽然都是急着回家的,没人注意路边两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秦啸还是吩咐锦汐把披风裹紧。其实不用他说,锦汐也悄悄的把风帽往下拽了两下,万一被人看见她跟秦啸在一起,麻烦就大了!
又拐进一条巷子,秦啸迈步进了一户正在办丧事的人家。这户人家看起来家境也还说得过去,两进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他也不用人通传直接进了灵堂,灵堂中有几个正在诵经的和尚,见他进来正在守灵的中年男子有些诧异,挥手把灵堂中的众人撵走,这才上前给秦啸施礼,“张春见过少主,您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把人直接送走吗?”
“她要问那人几句话。”秦啸一指锦汐,锦汐也不好再藏头露尾,把风帽摘下来,扬头望向张春,张春脸上纵横交错着几道伤疤,五官毁的看不出样子。此时一身麻衣,戴着高高的孝子帽活像个白无常,锦汐差点失声尖叫。谁知身材魁梧的张春,竟比她还惊惶,活像见鬼了似的往后猛退几步,瞪大眼睛,惊声道:“凤……”
显然张春平时定力极好,骤惊之下脱口只说了一个字,便极力恢复了平静,朝锦汐一拱手疾步走出灵堂,还顺手将灵堂的门带上。
门虽关上了,窗子还有两扇是半掩着的,满室香烛的火头被穿堂风吹的明明灭灭,挂在墙上的纸幡簌簌做响,锦汐后背冒凉风,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根本不敢往灵堂正中那口墨漆的棺材上瞅。顾不上男女大妨,一把搂住秦啸的胳膊,哆嗦着问道:“他说那个凤是什么意思?”
秦啸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当年沈春林避难到闽粤,偶尔救了这人,这人便一路追随沈春林,自称叫张春却没人知道他的来历。若不是沈春林被人暗中监视,手中只有张春粗通医术,他也不会让张春知道自已这处暗桩。“我以后再帮你问,你有什么话先跟牛栓柱说。”
锦汐四处张望,灵堂里只有她和秦啸两人,并没有牛栓柱的影子。秦啸把胳膊从她手中抽出来,纵身跃上停放棺木的灵台。看着他推开棺盖,锦汐哭的心都有了,“你疯了,让我跟一个死人说话?”
秦啸瞪了她一眼,弯腰从棺木中扶出一个人,锦汐目瞪口呆地看牛栓柱浑身上下包的跟粽子似的被秦啸从棺材里扶出来,简直哭笑不得。只有秦啸这货才会想到把一个活人藏在棺材里,供在灵堂中。
“六姑娘,小人敢对天发誓真没有要害你。小人也不知道那马是怎么惊的……”看见锦汐,牛栓柱两腿一软,直接从灵台上摔下来,爬到锦汐跟着一个劲的磕头。
“我知道跟你无关!”牛栓柱肚子上缠的白布隐隐有血迹洇出来,显然伤的极重,锦汐生怕他太激动一命呜呼,忙扶了他一把。
牛拴柱却生怕锦汐只是敷衍她,不顾肚子上的伤口裂开,恨不得一口气知道的事儿都说出来,“小人那些天吃坏了东西,一直没当差。朱勇却上门找小人,说府里人手不够,让小人带姑娘出门,小人也没多想。谁知半道上那马突然发疯,带着姑娘就跑了。小人怕丢了姑娘,就跟在车后面追,眼瞧那马疯劲过了,车一停,不知从哪儿蹿出一个男人,上车抢了姑娘就走。小人刚要喊人,不知谁在后面砸了小人一砖头,小人就昏过去了。等小人醒过来,竟然是在城外一个烂葬岗子上,举许暗算小人的人以为小人死了,小人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小人听说这人把姑娘扔百花楼跟前了……这事儿跟小人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你看见那人长什么样了没有?”零碎的细节拼在一起,锦汐感觉真相离自已越来越近,可中间最重要的部分却隐在雾中看不清楚。
牛拴柱摇头,想了半天却突然道:“不过那人跑的时候身子往右边歪,好像右脚有毛病,看背影跟谢嬷嬷的小儿子很像,可小人没看见他的脸,人命关天的事儿不敢胡猜。”
锦汐皱眉,如果真是二夫人要毁自已的名声,派个嬷嬷领着自已假装走失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的把手伸到大夫人的鼻子底下,搞惊马的把戏还杀人灭口。
“拉车的马发疯时有什么症状?”秦啸突然插嘴,牛栓柱仔细回想了片刻像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似地,猛地提高声调,“那马先是口吐白沫不停地打响鼻,然后就惊了……”
“有人给马喂了灯笼草!”秦啸和牛栓柱几乎是异口同声,锦汐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不知道灯笼草是什么东西。秦啸见状解释道:“灯笼草长的很像苜蓿,万一吃了会让人畜发疯。军中喂马的草料最怕掺进这种草,当年……”
秦啸声色突然黯了下去,锦汐敏锐的直觉他口中的当年与庆远伯有关,却不知具体指的哪件事儿。无从劝解,只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以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