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软硬兼施
第84章软硬兼施
得知海棠打听到是谁在暗中造谣，锦汐眉毛不由自主的就是一挑。这个细小的动作自然落在一直凝神打量她的海棠眼中。伺候锦汐这么久，海棠早就暗中观察到，锦汐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的挑眉毛。她登时打住话头，抿着嘴替锦汐梳头，好像忘了要说什么似的。锦汐当然知道海棠此时打住话头，就是想让自已出言询问，一来显得有求于她，二来是想让自已看重她。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心眼！锦汐抬眸从镜子中打量海棠，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一笑嘴边还有个又深又圆的酒涡，如果不看腿脚她的确是个美人胚子。
只是这美人眼界不高却总喜欢剑走偏锋，举止言谈就少了磊落坦荡的大方气。经历这么多事儿总想压人一头的脾气还不改，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逞的什么强！
锦汐打定主意不问她，海棠倒沉不住气了，讪讪地笑道：“是谢嬷嬷的亲家在厨房拿饭时无意中说了几句，厨房那些个碎嘴的婆子们就议论开了。谢嬷嬷知道后，呵斥那几个婆子，说谁再敢乱说，就把谁卖了。也不知道谁吃了豹子胆，隔天这事儿就传的满府皆知了。”
照海棠打听回来情况看，她被邪魔附体的谣言算是一场误会，并没有人暗中指使。可这话也只能骗骗三岁小孩子，锦汐是坚决不信的。但不是她对海棠有成见，不肯信任海棠。而是谢嬷嬷这种欲盖弥彰的做法太显眼了，锦汐想不怀疑都难。要真想打压这股谣言，用得着不疼不痒的吓唬那几个婆子吗？真接打一顿，看谁还敢乱说？
“这话传到老夫人耳朵里，老夫人一开始还发怒要处罚乱嚼舌头的那几个婆子，可是不知怎么又改了主意，刚才还跟二夫人商量要请长春观的道长来做法……”海棠越说声音越低，时不时从镜子里瞟锦汐一眼。
“姑娘有什么打算？”锦汐的镇定再一次出乎海棠预料，听到这种话就算不暴跳如雷，最起码也应该横眉立目，怎么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开始海棠还以为锦汐气的呆住了，等了一会儿见锦汐还是没有反应，她才试探地道：“姑娘还要奴婢做什么？”
锦汐不知道自已的镇定给海棠带来这么大冲击，想了想道：“给你的银子还有吗？我中午想吃一样酸溜溜开胃的东西！”
“就这？”海棠觉得是不是自已耳朵出问题了，锦汐也被她问的一愣，想了想道：“要是银子够，再多加一份肉丝面鱼儿给云踪先生送去。”这玩意最养胃，给云踪先生那个酒鬼吃正合适。
海棠彻底被锦汐打败了，臊眉耷眼的去厨房打点。等她出门，锦汐脸上的镇定顿时土崩瓦解。伸手抓起一样东西就想往地上砸，若不听个响她心里这口恶气真出不来。撒手的瞬间瞧见手里拿的是白玉的蝴蝶发簪，是她唯值钱的一件首饰，她连扬了几下手，最终还是没舍得摔出去。起身照椅子踢了几脚，又冲到床边上拎起枕头狠砸了几拳，她心里才畅快点儿。
不知道她身上有什么值得众人惦记的东西，大夫人想在分家前弄死她，二夫人虽然还没想要她的小命，却一直找机会败坏她的名声，让她生不如死。唯一比较疼爱她的老夫人还是根墙头草，随便吹吹风就歪了。哪是老夫人跟二夫人商量请道长做法，拿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是二夫人挑唆老夫人出面请道士！
她这是造了哪门子孽，一个两个的都当她是软柿子！哼！哼！哼了半天，锦汐也没哼出一句狠话，没有实力做基础，就算她大话吼破天有屁用！不就是做法驱邪吗？她倒要看看驱什么邪！
锦汐正在琢磨要不要让艾妈妈找她那人远房亲戚打听一下，长春观道士是都是怎么给人做法事驱邪的，朱勇媳妇突然请她去鹤龄堂，说是大老爷有话要跟她说。
一边往鹤龄堂走，锦汐一边腹诽周博山夫妇居心叵测。周府虽然不宽敞，但也不是一间空房都没有。秦啸放火烧了安珞院，事后昌平伯赔了三万两银子给周府重修房子。周博山拿了银子，却以阳春之季不宜动土为由，迟迟不开工，夫妇俩都挤在老夫人的鹤龄院，三间正房占了一间半，害得老夫人出入不便，起居都挪到厢房花厅去了。
锦汐不止一次怀疑过周博山夫妇的用意，私下里跟艾妈妈提过一嘴，话还没说完，倒把艾妈妈吓个半死。揣测周博山夫妇想方设法要把老夫人撵走，这话要让别人听见非扒了锦汐的皮不可。
“锦汐给祖母、大伯父、大伯母、父亲、母亲请安！”本以为周博山单独有话跟她说，进了鹤龄堂瞧见满满一屋子人，锦汐顿时满心戒备，怎么看这都是三堂会审的架势。
屋中几尊大佛的眼睛同时盯在锦汐身上，锦汐顿觉压力山大，最后还是老夫人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静，“六丫头，我听说你要认云踪先生为义父？”
锦汐点头，事到如今已容不得她退缩，“孙女儿想着先生年势已高，孤孤单单一个人过日子。既然收我做弟子，我尽一份儿女的孝道也应该。认不认义父只是一个名份，孙女觉着并不跟礼法家规冲突，所以未经长辈允许，就贸然开口了，还请祖母责罚。”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谁要再挑不是那就纯属找茬。老夫人没说话，手里金刚菩提子串的念珠捻的噼啪做响，怔眉怔眼的盯着锦汐也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一抹眼睛，竟哭起来，“你个狠心的丫头，扔下我这个老太婆，说走就要走，死了也见不上一面！”
锦汐正为自已这篇感人肺腑的演说自鸣得意，老夫人这一哭把她吓了一大跳，“祖母这话从何说起，孙女何时说过要走？”她倒是想走，可是能走哪儿去？
周博山那张脸比平时还阴森几倍，“你要是认了云踪先生做义父，就要随她云游四方。为了周家女子的名声，只能将你除族。你想好了？”
啊？这下轮到锦汐傻眼了，她还没疯到以为靠一已之力就能单挑全世界的地步。她不过就想抱紧云踪先生的大粗腿，怎么一不留神要混成流浪猫了？她就是再不喜欢周家，也知道这个朝代一个女子要离开宗族独自存活，无异于痴人说梦。当然娼妓、尼姑除外，不过这两条都不是什么好出路，与其那样，她宁愿在周家混着。
“云踪先生不是答应伯父，要把三位哥哥教导成材吗？不会说走就走吧！”锦汐本想问为什么她要认云踪先生为义父就要跟着他云游四海，这老头有一回喝多了不是说要老死京城吗？可话到嘴边却做了些调整，毕竟这是云踪先生的私事儿，没有到处宣扬的必要。
别说是个小姑娘，就是一般的男子听到要把他除族也会乱了方寸，这个丫头居然没被吓住，连脸色都没变马上就抓住他话中的漏洞反问，周博山脸色更冷，从上到下审视着锦汐。
最近一段时间正疼在心尖上的红绡、碧绫相继没了，周博海心情低落，本来要去百花楼的却在门口被周博山拦住，说有要事商量，没想到竟是这个破事儿。登时不耐烦地看着锦汐道：“云踪先生乃世外高人，怎么会久居咱们周家。你就死了攀附的心思，老老实实的认几个字，将来嫁人，甭打着云踪先生的旗号到处惹事生非。要耽误你几个哥哥的学业，我非打死你不可。”
他话音未落，二夫人也抹着眼泪道：“六丫头，母亲对你可有哪点儿不好，你这样让母亲情何以堪？怎么出去见人？”
锦汐一阵反胃，真想问二夫人一句，您觉着您对我哪儿好了？可这话要是说出来就是给自己下套，锦汐十分配合的也红了眼圈，冲二夫人施礼道：“母亲这话女儿愧对不敢当，母亲对女儿情真意重，视如亲生。女儿有生之年也不能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女儿想认云踪先生为义父，真的只是出于孺慕之情，并没有他义，还请母亲成全。”不管云踪先生同不同意收她为义女，就冲这二夫人这副假腥腥的做派，锦汐就想给她们添点儿堵。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认不认义父，你不是一样对云踪先生进孝？”二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语气轻松起来，看锦汐的目光柔的几乎能掐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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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不一样了！学生跟先生走那叫游学，家里人不同意他就不能走。义女跟义父走那叫进孝，没人能拦住她。就算锦汐没想着要流落街头，可多条路总是有备无患，万一周家呆不下去了，她还有条退路。
锦汐虽然以前也不喜欢周家，觉得这府里人勾心斗角的太闹的慌，可是从没有现在这种龙潭虎穴的感觉。简直是步步是陷阱，句句是圈套，一不留神就成了别人的不酒菜。这种日子她过够了。
“要走就让她走，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留在府里早晚也是个灾星！”二夫人还在怀柔，周博海已暴跳如雷了。
他这话一出口，周博山立刻怒喝道：“闭嘴！”大夫人、二夫人连老母人同时对他横眉冷对，周博海被自家人同仇敌忾的样子吓着了，嘴里又不肯服软，梗着脖子怒道：“天大地大，爷老子最大。她是我的姑娘，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老子不要她了，她立马就得给我滚出周家！”
二夫人差点气死，暗骂周博海是蠢货，你把那个傻子撵走了，她娘留下的东西能落到你手里？
话说出口，周博海咋磨过味来，刚要反悔就听门外有人朗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她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