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摊牌
第298章摊牌
啥玩意?您再说一遍。周青牛直觉自已耳朵出问题了。放火烧屋子,就能查出杀害海棠的凶手?这话听起来,咋这么不靠谱呢?可是再不靠谱,秦啸吩咐了,他只有照做的份。四下里没找到火油,他只好去厨房拎了两桶炒菜用的菜油回来。
这间空屋子原来是宴客时,给游园子的贵妇们起坐更衣的地方。虽然不在但也算五脏俱全,各色家具幔帐都有。此时正是初秋,天干物燥,周青牛两桶菜油浇在家具幔帐上,再把火折子往上一扔,瞬间便火光四射。
等到昌平伯知道着火了,脸色阴沉的赶来时,整间屋子已化成一片火海,救都救不下来。
“孽障!”昌平伯气极攻心,指着站在旁边看戏似的秦啸怒喝一声,“你要干什么?”
秦啸两手背在身后,表情淡漠的望着面前的漫天火光。火光飘忽,他的脸也一时明亮,一时晦暗,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异常深邃,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竟把面前灼热的火光都吸进去了。漆黑的连一丝反光都没有。
闻言,他缓缓转身,望着昌平件,漠然的表情益发的阴冷。“不干什么,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当年庆远候府变成一片火海时,是什么场景。”
“你……”暴跳如雷的昌平伯,突然间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恶狠狠地瞪着秦啸,好一会儿才道:“你知道,那件事儿与我无关!”
秦啸突然笑了,笑容冰冷,“什么与你有关?向北辽告密,泄漏沈家军行踪,致使沈家军全军覆灭,还是偷梁换柱杀死真正的伯夫人?或者,与三皇子勾结,策动兵变未遂?又或者,投靠新主子,妄图加官进爵,弄个王位坐坐?”
“胡言乱语!”昌平伯颜色变了又变,由青转白。暴怒、震惊、惶恐、阴狠依次在他那张国字脸上出现,最后却定格成了无奈,他长长叹了口气,挥手将跟过来准备救火的下人全屏退。
这才音色暗沉地道:“啸儿!”
“沈啸!庆远候沈啸!”秦啸冷声更正他的称呼,抬头看着似乎瞬间衰老十岁的昌平伯,继续道:“今天圣上已经正式册封本世子为庆远候,您是不理应该替我庆贺一番?”
秦啸说着,缓缓抬手,手中赫然有一方铜印。张着血盆大口的狮子印扭在火光下益发狰狞。阳刻的印面上字迹清楚,还没沾过印泥,露着黄澄澄的铜色。
‘庆远候印’四个古朴苍印的篆字赫然醒目。
昌平伯死死盯在那个‘候’字上,越看脸色越白,额头青筋越爆。牙关咬的太紧,脸上的肌肉僵的如同刀刻出来一般。两只骨节粗大的手狠狠地攥成拳头。一口浊气壅塞在心口,胀的他几乎不能呼吸!
黄铜狮子印,竟然是世袭罔替的一等候,凭什么?
这混帐是有出生入死的军功,还是有护卫君上登基的大功,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混帐是一等候,而他征战半生,浑身上下伤疤无数,连子孙根都伤了,还是区区一个三等伯?
凭什么?
昌平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两眼充血,死死盯着秦啸手中的铜印,眼珠都不转。秦啸却早预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伸出胳膊缓缓的把那方铜印递到他跟前,冷声道:“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这个爵位让给你!”
“什么?”昌平候像被火烫了一下,猛地往后跳开半步,异常震惊的瞪着秦啸。
锦汐赶到后园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不由的一惊,远远的停住脚步,竟然不敢再往前走。
没有人比她更深楚,这枚小小的铜印对秦啸来说有多重要。它不仅仅代表着权势,它代表着沈大有沉冤得雪的机会,代表着皇族对沈家一脉的愧疚。
秦啸居然把这枚印让出去了?他可知道,这一让,让出去的还有沈大有应得的荣耀?
昌平伯从震惊中缓过神,瞬间变的暴怒,一探身抓住秦啸的衣领,狂吼道:“混帐东西,你拿老夫当猴子耍?”
秦啸难得的没有回手,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实话!我以我父亲在天之灵发誓,只要你愿意,明天你就是昌平候,而且世上再没有庆远候这个爵位!”
“你……你……”昌平伯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脸色却一点点缓和下来,跟脸色一起缓和下来的还有他的手。他一点点松开秦啸的衣领,突然仰天狂笑,“老夫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一辈子也没做过软骨头,更不用你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我只是答应了一头老狐狸,以天下百姓为念。”秦啸声音越来越淡,语气却越来越沉重。随着他的话音,那座空房子烧塌了架子,轰的一声,火星四射。他面色坦然,昌平伯却悚然一惊。
好一会儿,昌平伯才低低地道:“你是说云踪先生?”
秦啸摇头,沉沉地道:“赵阁老!”
“那头老狐狸!”昌平伯难得跟秦啸有意见一致的时候,“他说什么了?”
秦啸抬头看着他,“他说,我父亲当年未必不知道去漠北就是送死,可他还是去了。坦然赴死!”
“坦然赴死?坦然赴死?”昌平伯两眼陡然间睁的瞠大,喃喃的重复着这句简单的话,身子颤的如同风中秋叶。
当年的事儿,他自以为算计的周密细致,没想到……没想到……沈大有什么都知道,坦然赴死?
他当年是用什么心情跟自已在壅城道别的?是怎么面色坦然的喝下那杯决别酒的?
他居然什么都知道……难怪当年他会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自已。
昌平伯突然站直身子,厉声吼道:“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一剑杀了我?是我出卖了你父亲的行军路线,是我害死了他!”
秦啸摇头,“不是你害死了我父亲,是他一心求死。”直到此时,秦啸还是不能理解父亲坐拥数十万兵马,英名满天下,为什么会一心求死,还用灭族这种惨烈的方式。
可他相信,如果不是沈大有自已想死,凭昌平伯那点手段,根本杀不了他。
“是我杀的他!是我杀的他!”昌平伯已经接近疯狂,他不甘心,他这辈子一直被沈大有踩在脚下。难道他连杀死沈大有的资格都没有?
秦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当初根本不知道晋夫人是北辽的探子。得知她把我父亲的行踪泄漏给北辽,你急怒之下失手杀了晋夫人。
冷静下来,你又觉的,如果我父亲死了,战神的名号就会落到你头上。所以你并没提醒我父亲,只是冷血地看着他去送死。你以为你这招隔岸观火用的漂亮,却不知道我父亲早就知道了一切。到现在,你还敢说,是你杀了我父亲?”
‘噗通’昌平伯身子打晃,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活见鬼似地盯着秦啸,“你……你还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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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坦然道:“所有的一切!包括你为了隐藏晋夫人早已经被换了的事实,下手杀了有所察觉的海棠,还有你跟那人之间的交易。”
“你……”昌平伯脸如死灰,盯着秦啸,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锦汐盯着瞬间丧尽精气神的昌平伯,不知道该可怜他还是憎恶他。这个人曾经是他父亲最好的兄弟,可他却把自已的兄弟当成对手。穷尽一生心血想超过沈大有。
他扭曲了一辈子,现在突然发现,他连给沈大有当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而他竟然为了一点执念,接二连三的杀人。不但杀了海棠甚至连自已的结发妻子都杀了。活该他断子绝孙!
锦汐恶毒地想着,却看见昌平伯脸色不正常的潮红起来。紧接着他一跃而起。咯咯地笑着跑开了,边跑边大喊,“我是战神,我杀了沈大有。我才是天下无敌的战神!”
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