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谁怕谁
第295章谁怕谁
“不许胡说！”锦汐眉眼陡立，“你知不知道信口胡说是什么罪过？”“但说无妨，下官自然会判断！”沈知远淡淡看了锦汐一眼，不明白她前后态度怎么会相差这么大。刚才为了查明真相不惜一切代价，现在又阻拦知情者报信？
沈知远怀疑的目光根本没加以遮掩，锦汐清楚地感到他的审视，看见青杏时眉眼间的凌厉却不肯收回来。
她这么做确实是想阻拦青杏，不是怕她拿不出证据影响了沈知远。而是怕青杏一时冲动，非但不能为海棠伸冤，再把她自已搭进去。
她身边只剩下这一个自小陪着她长大的亲人了！
青杏不是傻子，跟在锦汐身边这么多年，早已经跟她心意相通，自然明白，锦汐这么做是为了她好。虽然明白却一个劲摇头，哭道：“姑娘，若奴婢有一个字假话，就让奴婢死后化做厉鬼，永世不得超生！求求您就让奴婢说吧！”
她跟锦汐身边经历多了，有着超出年纪的见识。原本她就怀疑海棠的死是跟昨天的变故有关，可她一点证据也没有，身为奴婢乱说主家闲话，等着她的就是仗毙的命运。
可是听完罗师姑最后一句话，青杏登时明白，如果海棠真是被人灭口的，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因为她当时也在场！
那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海棠，也一定能杀了她。唯一能保命的机会，就是现在。当着沈大的面叫破这件事儿，幕后之人为了自证清白，也许就不会杀她了！
“你说吧！”锦汐强忍住眼底的泪意，点头。青杏都发出那样的毒誓了，可见她已经准备豁出一切，替海棠伸冤了！
青杏抹了一把眼泪，跪直身子，“昨天姑娘打发奴婢和海棠给昌平伯夫人送两碟点心。奴婢跟海棠到了昌平伯夫人住的翠暖堂，昌平伯夫人刚好诵完经。看看姑娘送的点心，伯夫人很高兴，便命余嬷嬷讲奴婢二人带到跟前，要亲自打赏……没想到……”
说到这儿，青杏开始还算得上平稳的声调突然起了巨大波澜，呜呜哭道：“没想到海棠见到伯夫人之后，竟然跟鬼附体了似的，脱口叫了声‘柳姨娘’。当时余嬷嬷就在跟前，姑娘和大人不信的话，可以问她！”
“老奴当时是在跟前！”沈知远顺着青杏手指的方向冷眼看过去，余嬷嬷赶紧过来跪倒青杏旁边，平静地道：“当时伯夫听见海棠姑娘叫错了人，还很生气……”
“伯夫人当时不是生气，是惊恐！”青杏厉声打断余嬷嬷，说着转身朝沈知知重重地磕头，道：“当时伯夫人脸色都变了，像看见鬼似地盯着海棠。手里的佛串都扯断了，黑白两色的玛瑙珠子散的满地都是！
奴婢当时怕受责罚，还帮着捡来着。这颗不知怎么掉在伯夫人赏奴婢的荷包里，还请大人明鉴！”青杏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口崭新的织锦缎绣柳枝的荷包，打开抽绳，从里头拿出一颗碗豆大小的黑玛瑙珠子，高高捧过头顶。
沈知远伸手捻起珠子，眯眼对着阳光瞧了瞧，脸色开始复杂起来。这种一丝杂质里面却闪着细碎金星的黑玛瑙，只有龟兹盛产，在当地也是名贵宝物。
据他所知，京中有这种黑玛瑙佛串的人不多，昌平伯夫人恰好是其中一个。
因为一个眼生的丫鬟偶然叫错人，昌平伯夫人就吓的扯断了佛珠，听起来确实反常！
锦汐也跟着一激灵，猛地想起来当初海棠跟她提过，昌平伯夫人的声音很像把她养大的柳姨娘。
天大地大，芸芸众生，长相相似也不是什么怪事儿。可是要连声音也一样，那就怪了！
双胞胎也没有这么像的！
难道……昌平伯夫人跟浸猪笼的柳姨娘是同一个人？
锦汐想到的，沈知远自然也能想到，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临来时，那人特意吩咐人提醒他‘想清楚’，是想清楚什么了。
万一几乎不在人前出现的昌平伯夫人是别人假扮的，这事儿一旦传扬出来，就不止是一桩丑闻，还涉及到昌平伯的性命！以及昌平伯手中护卫营兵马的归属！
四万兵马护卫营兵马，占了京城附近九营兵马的一半。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桩小事儿阿！
天气晴好，阳光如线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沈知远却莫名打了个寒战，收起那粒玛瑙珠子，目光凛冽地盯着青杏，“事关重大，你先随我回大理寺。”
青杏一愣，锦汐已经断然拒绝，“不行！”青杏只是一个证人，凭什么让他带走？到了大理寺，谁知道会出什么意外？
“郡主！”沈知远微微眯起眼睛，伸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您既然报官了，有些事儿就得按照规矩走！”
“你跟我打官腔吗？”锦汐冷笑一声，“我是不懂律法条陈，可是我知道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你跟青杏一样发下毒誓，我就让你带走青杏。”
“郡主！”沈知远脸色顿时变了，少年权贵，一路顺风顺水，还辈子还没受过这种冷遇。
锦汐缓缓抬头，直直地迎上他的逼视，“话我说了，沈大人怎么做那就是沈大人的事儿！您要是怕不好跟什么人交待，我也可以换一个衙门投状纸！”
锦汐这话本来是无意中说出来的，瞧见沈知远陡然间变的阴狠的目光，她心头警铃大作。难道让她无意中说中什么隐私了？
想到这儿，她先前对沈知远那一点好感荡然无存，瞬间拿定主意，绝不能把青杏交给他。
锦汐寸步不让，沈知远一时间还真没想好怎么办。外人只看到他一身儒雅，赞他一声风流才子。
只有他自已知道自已那点书生柔肠早在这些年各种各样的案子中磨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心狠手辣。软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想让那些各色各样的贼人无赖开口，温文尔雅根本没用。
以暴止暴才是最简单最管用的好手段，可这些也仅限于对付落到他手上的贼人无赖。
拿这种手段对付乐仪郡主，那才是拿鸡蛋碰石头。且不说乐仪郡主不好惹，就是秦啸，他也惹不起。
沈知远深吸一口气，摆出宽宏大量的表情，“还望郡主三思而行！”
锦汐冷笑一声，断然道：“天色晚了，不久留沈大人了！”身为掌刑的官员，如果没有一颗公心，还哪有公正可言？
指着这样的人替海棠伸冤，那才是痴人说梦！
沈知远那张俊脸唰地黑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当面往外哄。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可说的，他转身就走。还没走两步，就听锦汐在他身后又道：“沈大人请留步！”
果然是妇人！沈知远以为锦汐改主意了，冷笑一声，缓缓回头等着锦汐放下身段求他。
谁知锦汐上前两步，掌心向上伸到她面前，坦然地道：“请大人把那枚玛瑙珠子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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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远冷声道：“那是物证！”
“我刚才说的很清楚，不打算在大人堂前投状纸。所以……”锦汐手掌坚定地伸着，“所谓的物证，自然也不能由大人带走！”
沈知远笼在袖子里的手攥成拳，骨节捏咯咯作响。如果面前这人不是太后亲封的郡主，不是秦啸那混帐的妻子，他早一拳挥过去。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官威不可犯！
“如果下官不给呢？”沈知远扬眉，忽然笑了，“郡主想强留朝廷命官？”
哎呀，遇上臭无赖了！锦汐暗中一咬牙，脸上却波平如镜，“如果沈大人写下一纸借据，自然也可以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