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气极
第161章气极
青杏摆好饭伺候锦汐吃完，端着盘子出去瞧见周青牛还杵在门口没动地方，没好气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不吃饭了？”“没……没啥！”周青牛脸一红，伸手就去接青杏手里的大托盘，“俺帮你端吧！”
“你毛手毛脚的把东西摔了，姑娘用什么？”青杏一侧身躲过周青牛伸过来的手，顺势瞪了他一眼，“不是让你别老说俺、俺的，多难听？”
“是……妹子提醒的是，俺……我记住了！”周青牛抓抓脑袋，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我想问妹子，我的饭归哪儿管！”
“谁是你妹子？我要长成你那样，还能见人阿！”青杏嘴里嘟囔着，却一抬下巴示意周青牛跟她走，“秦公子不是挑你跟他一起进京吗？那往后饭就跟我们一块儿吃，你能吃多少提前跟厨娘说，别亏着肚子。”
“嗯！嗯！多谢妹子！”周青牛憨厚地点头，心里却暗自得意，看来这回死气白赖求世子爷带自已进京，求对了！
虽然是这艘船的舱板比普通客船厚，但也不像砖墙那么隔音。门外青杏和周青牛的对话落进锦汐耳朵，她不由的苦笑。难不成这又是一对有心人？
不过青杏足足十三岁了，是该为她将来做些打算！如果放艾妈妈出府，她身边也不能没人照顾！可是放青杏走，自已这儿可真没人了！
锦汐满肚子纠结着，大船已经到了溯城码头。船头挂了碧蓝色底子镶着月白锯齿边的云龙旗，说明这是一艘官船。码头上的大小船只赶忙腾出地方，大船缓缓靠上岸，还没停稳当，一道墨色人影，纵身就跃到船头上。
锦汐从窗子里看到那抹熟悉矫健的身影，嘴唇不由的往上翘，连她自已也没觉的，一直沉郁的心情竟好了几分。
秦啸的行李出人意料的少，锦汐只瞧见挑夫挑上来两只箱子，秦啸就吩咐开船。
秦啸进来就奔点心盘子，锦汐就知道他还没吃午饭，吩咐青杏替他准备午饭。回头见秦啸狼吞虎咽像几天没吃饭了似的，忙倒杯热茶递到他跟前，“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不知道为什么，你这儿的东西格外好吃。”秦啸接过茶一口喝光，又抓起一块粟子糕要往嘴里塞，锦汐伸手拦住他，“你吃这么多点心，还怎么吃饭？回头不到饭点儿又饿，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真不让人省心！”
“你替我操心了？”秦啸从谏如流地放下粟子糕，毫不客气地抓起锦汐的帕子擦手上的点心渣子，一边擦还抬眼笑眯眯的瞧着锦汐。
这时大船正往斜着身子退出码头，正午灿烂的阳光从窗子透进来，正好落在秦啸的侧脸上，犹如一笔浓彩，把那抹笑容勾勒的仿佛琉璃般熠熠生辉。
“我……”锦汐瞪回去，本想说我才没功夫替你操这份闲心，抬头就瞧见秦啸纯净潋滟的笑脸。浓眉如锋，肆意地向额间斜飞过去，眸子被麦色股肤衬的益发乌黑，唇角虽挑着笑意，可那眸子却亮晶晶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她的倒影端端正正的印在中间。
那双眼睛毫无遮拦的看来过，像要把她整个人收进去，那目光竟有如实质，网一样把她的心越收越紧，锦汐竟有种窒息感。不但话说不出来，眼睛也没地方安置，连一缕头发被江风吹乱，卷在颊边都没发觉。
秦啸没想到自已一句试探会让锦汐惊的连呼吸都忘了，脸色青白地看着他，像是看怪物似的。心里又恼又后悔，明知这个傻子死心眼不会转弯，干麻还没事儿找事儿给自已添堵？
懊恼中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落在她颊边那缕乱发上，那缕发被江风吹的忽上忽下，他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刚喝过一碗茶嘴里竟干的要冒烟。想也没想，伸手把那缕头发替她抿到耳后，滑腻的触感更是令他瞬间失神。直瞥着眼前那抹凝透莹润的肌肤一点点烧成嫣粉，最后连半透明的耳垂都成了紫红色，他才反应过来。
“傻瓜！随口说句卖人情的空话都不会，笨死你算了！”嘴里说着怪话，却生凭头一次心虚的不敢抬头，怕瞧见她恼怒的模样。秦啸暗骂一声活见鬼了，眼角却不受控制的往锦汐脸上溜，想瞧瞧她是不是生气了。
锦汐正在出神，根本没想到秦啸会做出这种举动，脸颊被他微微粗糙的指尖划过，酥酥的有些麻痒，而那麻痒竟像虫子似的顺着毛孔一直钻到心里，想抓又抓不着，不抓又搅的她心神不宁。而这种心神不宁却跟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没让她紧张惶乱，反倒有种且惊且喜，仿佛什么东西落到实地，有种莫名其妙的踏实。
隔着桌子，怔怔地看着同样局促不安的秦啸，锦汐脑子乱也一锅粥，即没办法思考也没办法让自已冷静下来。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却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饭菜好了，现在摆上吗？”舱门一直开着，青杏端着托盘也没多想，一脚跨进来，瞧见锦汐和秦啸俩人隔着桌子坐着，一个满脸震惊一个满脸思量。
见惯秦啸有事儿没事儿惹锦汐炸毛，此时见俩人安安静静的坐着，倒让青杏满腹狐疑，来回打量几眼，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细瞧又什么都没有。问了一句，俩人都没回应，青杏小心翼翼地把饭菜摆在桌上，悄悄退出去顺手把舱门关上。
临行时金凤说了，只要看着姑娘不欺负秦公子就行，至于秦公子欺不欺负姑娘……她啥也没看见！
“趁热吃吧！”关舱门的声音不大，可还是把锦汐震醒了。尴尬地捻起筷子递给秦啸，尽可能的让语气坦然些。
秦啸接过筷子却不挟菜，眼睛在几盘素淡的家常小炒上扫了几眼，忽然指着一盘瓦块鱼道：“我不会摘鱼刺。”
“那你吃别的！”锦汐被他明目张胆的耍赖气的哭笑不得，这货真使唤她使唤习惯了？
“别的我不喜欢吃！只有这个能将就着下饭！”秦啸似乎打定主意使唤她，看锦汐还是没反应，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你帮我剔鱼刺，我告诉你一个关于你的秘密！”
“你要是胡说，我就咒你一辈子不能吃鱼！”锦汐瞪了他一眼，无奈地洗手替秦啸剔鱼刺。倒不是她生了一颗八卦心，其实是知道秦打定主意死皮赖脸的话，她也拿他没办法。
瓦块鱼是用几十斤重的青鱼块腌的，本来也没有小刺。知道秦啸挑剔，青杏又特意吩咐厨娘炸的都是鱼肚子。只要捏住鱼块中间那块大刺，拿筷子轻轻一剥，炸的酥脆的鱼肉就整块下来了。
锦汐不喜欢往指甲上涂凤仙花汁，所以她的指甲一向干净。秦啸看着面前白嫩纤长的手指灵活的捻着筷子，左右翻动觉的煞是好看，低头接过锦汐递过来的鱼肉，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弯。心情大好，连带着胃口也大好。
虽说咸浸浸的炸鱼配清粥最好，可秦啸连吃几碗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锦汐竟有点怀疑是不是他吃的鱼比自已刚才吃的味道好。
心里疑惑想也没想，就把手里刚剥好的鱼肉塞到自已嘴里了。尝了尝跟自已刚才吃的没什么区别，虽然酥脆到底是腌过的东西，少了鱼肉特有的鲜味，只能说不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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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啸还真是说到做以，一顿饭别的菜连碰都没碰，只盯着那盘子瓦块鱼。锦汐扒完最后一块鱼，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太咸了，这种腌制的东西往后还是少吃点吧！”
“为什么？”秦啸也觉的撑的难受，任谁半个时辰之内连吃两顿午饭，估计都不会好受。
“对身体不好！”锦汐没法跟他解释后世那套营养学，只能含糊的一语带过。本来是想给自已减轻点负担，谁知不经意的一句话，竟让这道菜好几年没出现在她面前。
不过这是后话，此时看秦啸吃饱喝足，一脸满足地靠在椅子上居然准备打盹了，锦汐暗骂一声果然上当了，恨恨地道：“你要说的秘密呢？”
“你真要听？”秦啸斜过脸，眼中竟难得有一抹郑重的神色。
原以为秦啸说的秘密，不过是为了使唤她的幌子，没想到还真有其实。只不过这件事儿，说跟她有关也有关，说无关也无关。
“赵庭轩跟九公主的成亲的日子订下来了？”好一会儿，锦汐才听见自已出声。声音遥远虚无，陌生的连她自已都不敢确定，这个满是震惊满含委屈的声音真是她的吗？
虽然早就听说太后要给赵庭轩和九公主赐婚，可是赐婚的旨意一天没下来，她就天真的以为事情也许还有转机。就像得知至亲死亡的噩耗，一日没见到尸首，一日便存着一丝不切实际的侥幸，总以为是别人传借了消息。
没想到……早已尘埃落定！
赵庭轩不是说他要做名留青史的名臣吗？
成了附马都尉连实职都不能领，挂着一个礼部的虚职，他怎么做千古名臣？
什么家仇、什么家族的期盼、什么人生理想，原来都是借口！
都是为他攀龙附凤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