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幕后黑手
第132章幕后黑手
周青牛和他手底下的兄弟把存粮的毛竹棚子团团围住，举着棍子铁铲跟围了一层又一层的灾民对抗。远远瞧见锦汐过来，周青牛扯脖子高喊，“秦公子的朋友来了，你们往后退，让他跟你们解释。”
锦汐本想躲在人后摸摸情况，此时众人齐唰唰的回头盯着她，她再不进去，这些眼睛非把她活活剜出窟窿来不可。从人缝中挤进去，锦汐狠狠地瞪了一眼，满脸邀功相的周青牛。
周青牛吃了个憋，不知哪里得罪锦汐了。求救似的去看金凤，却见金凤紧锁双眉，两眼盯着人群不知在想什么。
“咳咳！”锦汐手握成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一时间群情汹涌的灾民都静下来，想听她说什么。等了半晌却没等来下文，顿时议论纷纷。不知是谁嚷了一句‘身为知府之女，却跟奸夫合伙沽名钓誉，这么不知羞耻还敢在大厅广众之下狡辩，要说我应该把她浸猪笼！’
此话一出，众人对粮食来源的质疑顿时变成人身攻击。一个长相精明商人打扮的人挤到锦汐跟前，抓了一沱污泥就朝她身上扔，边扔边声嘶力竭的叫骂，“你们这对奸夫**，坑了老子的铺面，老子跟你们拼了！”
说着竟从袖子里拽出一把半尺长的匕首朝锦汐刺，若不是金凤反应迅捷一把攥住他手腕，脚下一绊顺势把他按到地上，这一下肯定得要了锦汐的小命。
锦汐从愣怔中回过神，上前给还在破口大骂的那人一耳光，老虎不发威当她是病威！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夺了你的店铺？诬蔑官眷按律鞭五十，罚银百两。你受什么人指使，趁灾闹事？如实相告，我便饶你一次，倘若有半字不识……”锦汐略略眯了眯眼神，想着怎样才以吓住这人。
那商人却以为锦汐色厉内荏，梗着脖子吼道：“老子句句是实话，有种你把老子杀了，洪水早晚有退的那天，老子就不信钦差一到，还有你们这对狗父女的好下场！”
“打掉他的牙！”锦汐眸光骤冷，心里仿佛有些明白了。这些人竟是想用民意挟持传闻中的钦差？事间把钦差跟她和周博海父女对立起来，倘若钦差帮她们说一句好话，便有同流合污的嫌疑。更何况周博海的所作所为，根本禁不得查，这是逼着钦差对她们动刀阿！
如此不露声色的借刀杀人，锦汐几乎要给慕后那人竖大指，叫一声高！实在是高！
就算蛊惑不了那位传说中的钦差，周博海的官声也彻底毁了，而是是毁在她身上。无论如何，她都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锦汐忽地思路一滞，种种看来幕后的人就是想置她于死地，什么人对她这么深的仇，竟不惜煽动灾民闹事？
“我的铺子就是铜雀大街，百年卖胭脂水粉的老号百色斋，安阳城里谁不知道我彭大顺是老实人。要不是你这个小贱人花言巧语蛊惑我，我怎么会拿祖宗留下来的基业做赌注，跟你合伙倒卖粮食？血本无归不说，你还把我家的铺面押进当铺，逼死我老娘、媳妇，你好狠毒……”彭大顺越骂越激动，只可惜一嘴牙已经被周青牛打烂，骂的含糊不清。
锦汐连猜带蒙也才听出个大概，一时竟有些后悔，真应该多留他一会，看他还能编出什么鬼话！
彭大顺还没骂完，人群中又冲出几个商人模样的人，扑上来朝锦汐扔泥的扔泥，甩石头的甩石头，众口一词除了换了店铺名字，骂的内容几乎跟彭大顺一模一样。
锦汐初时还觉的气恼，认定这些人是饿疯了出现幻觉了，可七八个人都这样说，她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要是受人指使的，铺面又不能长腿跑了，这些人说的有鼻子有眼，就不怕日后自已找他们算帐？
虽说都是些小商户，但也拖家带口的，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就算是诬蔑，当着这些灾民，说倒卖粮食的事儿，他们就不怕被灾民撕着吃了？
里三层外三层的灾民原本还在细听，越听越不对味，不管知府之女和这些商人之间谁对谁错，都是拿他们性命赚银子的黑心勾当，竟是蛇鼠一窝，“打死这些黑了心肝的东西！”
抢在局面不可控制之前，锦汐高声喝问那几个商人，“是我亲口跟你们说要倒卖粮食的？何时何地何人可以为证？”
众人互相瞧了一眼，尚未说话，就听锦汐又道：“你们这几条小鱼小虾在安阳城中有多大份量？全部身家押上又有多少银子，如果我要倒卖粮食，为什么放着豪绅大户不找，找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东西？”
这话问得彭大顺等人又是一愣，锦汐趁热打铁，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功夫，“我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子，随父千里迢迢上任，刚来安阳才几日，想要跟你们勾结，谁是中间人？”
锦汐一连串的问题把彭大顺等人问懵了，灾民中也不乏头脑清楚之人，一时间倒让锦汐把局面控制住了。
尚未让她松口气，就听人群中有人幽幽冷笑道：“全是狡辩，你勾结奸夫借着知府大人的名头做这些肮脏事儿，还用自已亲自出面？你奸夫去哪儿了？让他出来说清楚，他这些粮食是哪儿来的！”
这话问到点子上了！
这人一开口，锦汐竟有种错觉，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烟幕，这句话才是幕后之人的真正意图。秦啸去哪了！
尚未想好怎么应对，一直沉默不语的金凤突然一跃而起，大鸟般疾速落在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一起一落，手上便多了一个全身粗布衣裳，挽着裤腿光着脚，头上戴着硕大斗笠的中年男人。
这种穿着打扮一看就是运河边最常见的拉纤为生的纤夫，不知金凤把这人揪出来做什么。待金凤把他头上的斗笠打掉，锦汐突然笑了起来，只觉的眼前豁然开朗，好像一切都有了答案。
“安阳候府的管事钱忠，您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有什么话别遮遮掩掩的，当面讲不是更好？”
锦汐声音又高又细，顺风传的极远，得知安阳候府的管事竟混在灾民之中，时不时的撩拨几句，傻子也明白今天这事儿另有隐情。而灾民们只是饿糊涂了，并不是傻子。猜出今天这事儿有可能是安阳候府跟知府衙门互别苗头，有些人已经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人心松动的机会，锦汐当然不会放过，立刻洗白自已，“这几名商人诬陷我倒卖粮食，侵天他们家产之事，毁我清白，我绝不罢休，定要上告到江南路巡抚衙门讨个公道！查出暗中指使他们之人，还我一个清白公道！”
世上事除了黑和白，大多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时谁的态度更强硬，谁的嗓门更大，谁便占上风。此时锦汐就是占了上风那个，毕竟谁也不愿意相信一个缩头缩脑，躲在背后捅刀的人。
钱忠眼见大势以去，情急之下扯脖子喊道：“别听她的鬼话，姓秦那小子把粮食全运走了，粥棚里现在一粒粮食也没有，你们就等着饿死吧！替他们看粮食的就是铁船帮的水贼，你们自已进去看看，粮食倒运到锦船帮去了！”
“扯你娘的骚！”周青牛闻声大骂，却无济于事。
钱忠的话犹如一瓢冷水扬进油锅，灾民们一下子就炸开了。而且也有人眼尖，认出了周青牛确实是铁船帮的人，这无疑又证实了钱忠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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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贵间斗法他们可以不理，事着自已性命却不能不理。满城吃不上饭的人，眼下全指着这个粥棚呢，要是这里一粒粮食也没有，岂不是坐等饿死？
此时若从空中俯视，便是以粥棚为圆心，一层又一层的灾民们围在四周，所有人都绷着身子盯着那处存粮食的毛竹棚了了。周青牛等人也僵着身子，握着棍棒蓄势待发，双方僵持不下，像处于临界状态的火药桶，只要有一丝火星，就会引发不可收拾的后果。
锦汐手心里全是汗，嘴里干的发苦，灾民们一点一点往前涌，周青牛他们则是一点一点往后退。即便是水贼也没办法对搞比自已多数十倍，近百倍饿疯了的灾民！
粥棚外的空间本来就不大，周青牛等人退无可退的时候，就是灾民暴乱哄抢粮食之时。如果被他们发现麻袋里全是沙子，安阳候的奸计就得逞了！
周青牛等人退到最后一步时，锦汐两眼一闭，从怀里掏出那面假金牌，高高举起，厉声喝道：“钦差令牌在此，谁敢再往前走一步，诛九族，杀无赦！”
钦差令牌金光耀眼，即便在是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威势。毕竟上面的云纹螭虎代表着赫赫皇权，普通百姓眼中，那便是饿死也不能违逆的纲常！
锦汐亮出钦差令牌的刹那，金凤猛回头看了她一眼，手起掌落，劈在钱忠后脖子上，将他打晕。
没人蛊惑，在钦差令牌的威压下，灾民一点一点的往后退，虽然步幅小的肉眼几乎看不见，但毕竟是退。锦汐后背衣裳全被冷汗湿透，却始终高举着令牌，不敢露出一丝胆怯的神色。
眼看着局面终于控制住了，安阳候却出现在人群之中，面色淡然的看着锦汐，呵呵笑道：“本候要验看姑娘手中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