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高调才是王道
第106章高调才是王道
不得不说唐天彩也是个妙人，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得临门一脚，对方不掏银子绝不罢休。他却把钗子往袖子里一缩，招呼锦汐入座喝酒。酒杯端起来，丁点儿卖东西的意思都没有了。锦汐暗暗称奇，心道你不打算卖我东西，还说这么热闹，你要是打定主意要卖我一样东西，得什么样阿？
船家准备的酒菜不丰盛，但唐家的糟货却别有风味，怪不得唐老爷子敢拿糟货当见面礼。锦汐不顾形象的作了两下手指，要不是肚子撑的厉害，她绝对会把最后两只糟凤爪啃了。唐天彩见状，立刻吩咐先前跟他唱台戏的那个下人把糟凤爪和鸭舌各搬一坛子送给锦汐。
那个下人这回没说半个不字，手脚麻利的搬了两个一尺多高的青花鬼脸瓮出来，搁到金凤脚边笑道：“请这位嬷嬷帮小公子收下东西。”
金凤为了掩人耳目也穿了身豆青色细葛布长禙子，碎花头巾挡住大半个脸，片刻不离身的长剑也卷在行李中，标准大户人家奶娘的打扮，难怪那个下人认错。她闻言抬头看了看锦汐，没动地方。锦汐忙笑着朝唐天彩道：“多谢唐兄美意，您这些美味还有大用处，我能尝个鲜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领您的馈赠。”
唐天彩顿时像听了大笑话似的，拍着大腿大笑，浑身的肥肉跟着直颤，“兄弟你是个实在人，那些话您也信？别说给周知府，就算给周知府跟前的长随，这玩意也拿不出手。您别跟我客气，这些东西味道虽好都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我就是爱吃，走哪儿都带着，除了下酒真没别的用处。”
锦汐恍然大悟，觉得自已确实蠢，明知眼前这个是扮猪吃虎的货，还不由自主的相信他，眼睛这东西果然不可靠。
日落时分，客船到了安阳码头，在船上坐了一天的人们争先恐后的往外挤。唯有锦汐和唐天彩慢悠悠的落在后面。唐天彩是体形太庞大挤不过别人，锦汐则是没拿定主意。上岸是直接去周府，还是先找家客栈住下，看看情形再说？反正周仁他们还得两三天才能到，她还有时间慢慢打算。
想到周仁，锦汐突然想起赵庭轩，跟唐天彩这个活宝在一起，她一整天都没想起赵庭轩。意识到自已把救命恩人抛到了脑后，锦汐顿时汗颜，恨不得立刻就出现在周家，让九公主赶紧把派出去的杀手叫回来。
唐天彩也不是没眼色的人，瞧见锦汐上岸后突然一脸焦急的往前走，忙拱手告辞，临行还不忘请她去唐家金铺逛逛。
锦汐此时哪还有心情关注首饰，嘴里胡知答应着，脚下生风恨不得一步迈进周家。金凤却一把扯住她，道：“姑娘就这样回去，不会有麻烦？不如我们找个客栈等赵公子到了，再一起送你回去。”
锦汐摇头，金凤的意思她明白，合欢肯定会拿她下落不明又孤身回来的事儿做文章。可即便清白受损，她也不能置赵庭轩的安危于不顾。把脖子上从不离身的荷包解下来，锦汐把里头的琉璃手串交给金凤，“麻烦你拿这件东西去知府衙门找一位云踪先生，请他来一趟，我在前面的客栈等他。”把这种保命的东西交到一个不太熟的外人手上，锦汐并不是没担忧，事到如今，她没别的选择。
所幸金凤并不是见财起心的小人，半个时辰后她带着手串回来了，云踪先生却不见踪影。得知云踪先生押着铁船帮那批要犯回京了，锦汐脑子嗡的一声，顿时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不过是些打家劫舍的水贼，非得这时候往回押解？就不能等几天，她回来了再走？
想起云踪先生两次扔下她不管，锦汐恨的直磨牙，眼泪却不争气的在眼圈里打转。金凤瞄了她一眼，把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递到她跟前。锦汐皱眉接过信，瞧见信纸上熟到不能再熟的字迹，眼泪终于控制不住掉了下来，这老头都替她想好了，还总装出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死鸭子嘴硬的德行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
把信仔细叠好收进怀里，锦汐抹了把眼睛问金凤道：“云踪先生不在，您是从哪儿拿到的这封信？”
“看门的下人不让我进，我翻墙进去摸到下人的屋子，你的奶娘给我的！”金凤还是惜字如金，锦汐看着她，险些冲口而出，女侠您收我当徒弟得了！
第二天一大早，锦汐还穿着那身男子衣裳大摇大摆的往知府内衙走。没上台阶前看门的门子就当她是透明的，眼皮都没往上翻。她一只脚刚迈上台阶，那门子突然喝了一声伸手拦着她。
锦汐看着那门子伸了来的手，嘴角忍不往往上翘。幸亏唐天彩昨天海聊时说，门子在门口伸手拦人也是有学问的，手背朝外那说明里面的人下了命令，概不见客，那就没必要磨叽了。手心朝上就有多种可能，给不给你通禀，完全看你给的银子够不够。
零碎银子放上去，人家就往门里一钻，呆会出来直接撵人你也没脾气。银子给的足，人家真给你传一声，你出来时就得说声多谢，还得再给一块银子，方便下回上门打交道。
看着眼前手心朝上的那只手，锦汐往后退了半步，扭脸朝金凤一扬下巴。那门子正喜孜孜的等着收银子，金凤二话不说，甩手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门子被打的原地转了个圈，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金凤一巴掌又甩在他另外半张脸上，他反向又转了个圈。
金凤掌上灌了内力，这两巴掌堪比壮汉十几巴掌。那门子两边脸颊顿时肿的跟发糕似的，张嘴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水，看着里面还有两颗大牙，锦汐暗吸口冷气，满跟的牙都跟着疼。金凤这下手也太狠了，她现在不是高调回府，根本是拉仇恨来了。
不过打也打了，道歉也没用，锦汐挺直后背，冷冷地看着那门子，“我是周府六姑娘，随父亲上任。你不认识我情有可原，这次是小惩大诫，往后再敢无礼，我便要用周府的家法处置你！”
“夫……夫人……”门子的门牙被打掉，说话漏风，说了半天锦汐和金凤也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倒是门里有人听见动静开门瞧见这场面吓了一跳，替他解释起来。
原来周博海到任第一天拜印，第二天按例升堂见安阳府各级官吏，第三天就迫不及待的广撒请帖，大张旗鼓的纳合欢为妾。有了名分，合欢便以女主人自居。为了过主母的瘾，吩咐下人只要是来内衙拜访的人都要先回禀她，她同意了才能讲去去，甭管什么人都不能私下见周博海。
“父亲没说什么？”锦汐此时不仅是眼神冷，连心都冷了。她一直以为周博海只是人品渣，没想到他脑子也跟下面一起渣成灰了。刚到安阳，内院就被合欢控制了，再过些日子，知府公务是不是也要由合欢作主？
看来云踪先生交给她的任务很艰巨阿！
无视后来这个门子的解释，锦汐大摇大摆的迈步往里走，这人瞄了面若寒霜的金凤一眼，缩着脖子连拦都没敢拦。
锦汐不紧不慢的顺着小路往里走，根本不在乎有人暗中去给合欢送信。正如云踪先生在信中所说，她要是连个歌妓出身的妾室都搞不定，就不配做鬼谷传人，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省着活的憋屈死的郁闷。
她一路慢慢走着，正好欣赏府衙内院的景色。江南园林比北方园林更精致，内衙并不大，却整理的异常有韵味，竟有移步换景别有洞天的感觉。有许多名贵花木显然是移裁过来没多久，还没有落地生根，略略有点颓态，与周遭生机盎然的大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假以时日，这些珍贵的花木成活了，与周围景色融为一体，这园子肯定更加出色。
“那是什么地方？”锦汐指着正对荷塘的一处黛瓦粉墙的小院问过路的一个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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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显然被她吓住了，张口结舌，半晌才道：“那是荷香坞，”说完竟一溜烟的跑了。
锦汐暗暗打定主意，那处院子离后门近而且前面视野开阔没有遮拦，最重要的是离主院远，可任何人想出门都得从她眼皮底下过，简直是给她量身订做的院子。
既然打定主意，锦汐也不再闲逛，直接又拦了个小丫鬟带她去正厅。一路走锦汐一路好笑，这些丫鬟长相普通，举止畏缩，带简单的礼仪都不会，一看就是刚从人牙子手里买进来还没经过调教的。合欢这是有多不自信，一来就把满府丫鬟下人换个遍。她这是想坚壁清野饿着周博海阿，还是想过主母瘾想疯了？
锦汐回头问金凤道：“你平常保镖接不接宅子里的活？”
“接！”金凤连为什么都不问，“一个月二百两，吃穿除外。三个月起定，优惠五十两，六个月起订优惠一百两。一年起订送一个月。姑娘要用的话，我可以按月收钱，不用押金。除了武功，我还识毒，会说十种方言，可以易容……只要是运河两岸，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谁说金凤惜字如金，那得看说什么？
锦汐敲敲额头，听完金凤的价码，她再一次深刻的认识到她有多穷。她本想说雇不起，可进入大厅瞧见合欢时，她突然改了主意。
请不起也得请，保命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