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小算盘
第63章小算盘锦汐到萌德堂时云踪先生还在吃饭，她忙一脸乖巧地接过喜鹊手里的汤匙替云踪先生盛了碗汤递到手边。不等云踪先生骂她黄鼠狼，就笑嘻嘻地道：“先生有事，弟子服其劳，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云踪先生哼了一声，根本不吃锦汐这套，“有话快说，再敢耍小聪明，功课就翻倍。”
“真的没什么！”锦汐又是挟菜又是倒酒，忙活半晌才把声音压的像蚊子哼哼，“求您给希怡开蒙。”
云踪先生手里的筷子叭地拍在桌子上，吼道：“你把这些没用的闲心都收回来，别以为我不知你的小算盘。与其指望兄弟记着你的恩德，将来帮衬你，不如好好多念几本书，别把鬼谷的香火断了！”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锦汐脸皮不是一般的厚，被云踪先先一针见血把她心里的小算盘掀出来，不但没不好意思，反倒笑嘻嘻地把筷子塞回云踪先生手中，“您甭担心，我就是让他在您这儿挂个名，不会累着您。教他认字、写字这些小事儿我来，就当是我为将来开坛做法，传播鬼谷香火，提前做练习。”
“胡说八道！”云踪先生气的胡子直翘，还开坛做法，她要抓妖还是要捉鬼？鬼谷的香火是这么传承的吗？再者说，他收徒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乳臭未干的奶娃娃都能在他这里挂名？
锦汐无视云踪先生的反对，自顾自晃到书架前翻腾。一边翻一边念叨，这本太难，这本太简单，这本用词不雅，这本书法不美。总之挑了半天没有一本适合给希怡起蒙用。念叨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眼睛根本没往书上看，一个劲的往云踪先生脸上瞥。这老头典型的嘴硬心软，再说几句估计他就要开条件了。
果然占据主动权是谈判的不二法门。锦汐翻到第二十本时，云踪先生腾地站起来，顺手从书柜角落里抽出一本书，一个字儿不说砸在她头上。锦汐揉了揉被砸的生疼的脑门子，从地上捡起那本书瞄了一眼，心中狂笑。小样，跟我抖，云踪先生也不是对手阿！
锦汐抱着那本《见贤思齐》乐颠颠的往外走，云踪先生把前些日子给她编的起蒙册子都贡献出来了，还说不愿意收希怡？临到门口，云踪先生突然喝了一句，“每天认十个字，背一首诗，他要完不成，你就老老实实的该干什么干什么！”
您这要求不是高，简直是高的离谱！谁家三岁的孩子每天能认十个字，还背一首诗？锦汐一个踉跄差点绊门槛子上，心情顿时从云端跌到谷底。故意的，这老头故意用这种方式打击她，她偏不让他得逞！不就是十个字，一首诗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得知云踪先生要收希怡为徒，二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急匆匆的到鹤龄堂来找老夫人。还没进院就听见一阵朗朗童音。原来是希怡字句清晰地在念诗。抑扬顿错十分流畅，二夫人心里的阴郁登时浮到眼中。隔着粉黛院墙，听老夫人连声夸奖希怡聪明，二夫人再也压不住火，一拳捶在路边的垂柳上，恨的直咬牙，连手背上的皮蹭破了都没发觉。
老夫人正歪在葡萄架下看着希怡摇头晃脑的背诗，抬头瞧见二夫人带着丫鬟仆妇前呼后拥的进来，忙朝她招手，“快来听听，只念一遍怡哥儿就把这首诗背下来了！”
二夫人强扯出一抹笑意，顺着老夫人的心思道：“怡哥儿这聪明劲像二爷！”一旁的锦汐听的真犯酸，暗暗佩服二夫人忍功修炼的到家。瞧见老夫人眉开眼笑地连连点头，她又是一阵头疼，您老就不知道将心比心？您不喜欢看见继子走运，难道您媳妇就喜欢看见庶子有出息？二夫人上赶着来说这些违心的话，肯定另有所图。您老怎么就不知道妨着点？
果然被锦汐猜中了，二夫人话锋一转，满嘴的赞扬都成了惋惜，“哎！就是可惜出了这么档子事儿，好端端的相貌毁了，要不然怡哥儿也能光宗耀祖！”
“怡哥的脸伤要留疤瘌？”老夫人有些意外，二夫人拿帕子一抹眼角，“可不是，先是被红绡那个没良心的孽障划伤，又掉水里惊了风。大夫说十成十要留疤。您也瞧见了，我亲自去姑太太那里讨来的雪蛤膏，用了这么些天也没大起色！可惜了……”
老夫人连忙让周嬷嬷把希怡领到跟前，吩咐下人打水把希怡脸上的药膏洗干净。她觑眼凑近希怡的小脸仔细瞧着，果然希怡脸上的血痂已经掉了，只长了一层薄薄的新肉，伤口周围全是暗紫的淤瘢。细瓷样的小脸上散着这么几块蚕豆大小的紫疤，看着就渗人。老夫人倒吸口冷气，再看希怡，眼神不由得复杂起来。
这些天灵芝一直不让他照镜子，希怡也不知自已的脸变成什么样了。因为不疼了他也没在意。这会儿对被老夫人的表情吓着，他下意识地就伸手往自已脸上摸，摸到凹凸不平的皮肤，他一下子懵了，转脸看着锦汐哇的一声哭了，“姐姐不是说我的脸好了吗？我是不是变成丑八怪了！”
“谁说怡哥儿是丑八怪？怡哥儿是最漂亮的孩子。”锦汐暗中拽了一把灵芝的袖子，示意她过去把希怡领走。灵芝吓的脸都白了，要本没觉察锦汐拽她袖子。锦汐气的想给这二货一巴掌，只得亲自上前拉住希怡的手，笑道：“你是男孩子又不是姑娘家，脸蛋长的俊不俊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肚子里有文章，有本事！”
“可是……母亲说，丑八怪不能当大官。我……我就不能给祖母赚那个插满大珍珠的帽子了。”对许出去的诺言耿耿于怀，希怡抽噎着道。此话一出，老夫人顿时面露感动，原来这孩子是真心惦记她，只可惜……
老夫人脸上那点惋惜自然没逃过二夫人的眼睛，她矮身把希怡拉到跟前笑道：“怡哥儿不能读书出仕，还可以帮母亲查看庄子和铺子的帐目，也能赚银子孝敬老祖宗！”
“真的？”希怡眼睛一亮，马上又摇头，“可是那种插满大珍珠的帽子花银子买不来，怡哥儿一定要念书才行！”
希怡的一根筋正中锦汐下怀，二夫人却气的恨不得给他两巴掌。当着老夫人的面她不得不强压火气，扯出一丝笑意道：“难得怡哥儿这么有孝心，母亲领你去找最有名大夫，一定想办法把你脸上的伤治好。让怡哥儿给老祖宗赚诰命！”
锦汐亲眼见识什么叫口蜜腹剑了，二夫人绕了这么大弯子就是想把希怡领走。领走容易，再送到老夫人身边就难上加难。真让二夫人得逞，她这些天的功夫就白费了！
“先生说了，男子丈夫立于天地，读书才能明理。就算怡哥儿将来因为脸上的疤痕，不能出仕，跟先生多学些本事也不会吃亏。先生说了，不单收怡哥的束脩，母亲要是过意不去的话，就让九姨娘多替先生做几回点心，略表感激即可。”锦汐笑眯眯的偷换概念，不等二夫人说话，她转身搂住老夫人的胳膊，“祖母也不想看着父亲的儿子长大成了目不识丁的傻子吧？怡哥儿还小，细皮嫰肉疤痕越长越浅，等科举时兴许就看不出来了。就让他跟云踪先生念书吧！”
周嬷嬷也不忍心看着希怡的前程被二夫人几句话断送了，忙顺着锦汐的话道：“可不是，庄子上的孩子小时候哪个不是浑身上伤，长大了倒也不是个个都落下疤。”
“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就让怡哥儿在我这儿养着吧！打听着好大夫你就请过来，你院子里还有一个姨娘要生，哪分得出心思管这些。”老夫人终于从锦汐和周嬷嬷的话里听出不对劲，脸色一沉，对二夫人道：“绣姐和纹姐也大了，该请人教规矩就得请，别舍不得花银子。有合适的人家也慢慢打听着，别以为孩子小就不急，三茶六礼走一遍就得两年的功夫！这里头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去问你大嫂。”
无一错一首一发一内一容一在一6一9一书一吧一看！
二夫人臊的满脸通红，暗暗诧异老夫人怎么精明了，居然会话中带刺的敲打她？骂她是商户出身不懂世家婚嫁暗里那些弯弯曲曲的门道？我呸，嫌弃我的出身，当初别娶阿！我是商户出身，可是我娘家却是响当当的皇商，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们看看，我是怎么风风光光的把绣儿嫁进富可敌国的谢家！
“都说家有一老赛过一宝，母亲教训的是，媳妇年轻有些事儿确实想的不周全。”二夫人心态调整的倒快，知道有锦汐和周嬷嬷在，她不但领不走希怡，也阻止不了希怡念书，马上换了一副笑脸。只要把九姨娘攥在手心里，怡哥儿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能翻起什么大浪？
老夫夫就属于两句好话能哄死那种人，二夫人这些年就吃准了她的脾气，所以才能时不时的利用一下老夫人。果然听她这么一说，老夫人的脸色立刻缓和下来。思路一下子被二夫人扯远了，居然跟二夫人盘算哪些人家适合结亲。
二夫人硬着头皮陪着老夫人往下聊，这话题纯属少儿不宜，锦汐马上识趣地回避。刚进屋，灵芝就鬼鬼祟祟地跟进来，“姑娘，二夫人给少爷的那个药膏咱们还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