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家贼
第40章家贼
锦汐把床上的被褥全扔到地上,里百外外摸了一遍也没发现帕子和银票。她又把书柜衣柜妆台椅子,屋里犄角旮旯全翻了一遍,甚至连净桶都打开看了几眼,帕子和银票的影儿也没看见。艾妈妈得知帕子和银票都不见了,当时就吓傻了,嘴唇哆嗦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被人发现六姑娘手上有一大笔银子,虽然会落个背着父母私藏财物的罪名,毕竟是云踪先生给的,罪不至死最多被二夫人抢去,再罚姑娘跪祠堂。可那帕子却是赵公子,被人发现,落个私相授受的罪名,姑娘的名场就毁了。
艾妈妈一滩泥似地软在地上,锦汐倒渐渐冷静下来。银票藏在她枕头底下,她一直没出屋子,所以偷银票的肯定就在大夫人跟她单独谈话之前,在屋中伺候的那几个人中。当时大夫人身边只跟着最得力的绿藻,而绿藻自始至终都没往床边靠。锦玲和锦玥刚进屋就被大夫人打发走了,除去这些人屋中只剩下彩月和艾妈妈。而艾妈妈趁乱藏银票的时候,彩月正好捧茶进来,茶交给她之后,彩月就往里走了两步站到了艾妈妈身后……
细想当时的情景,锦汐益发断定彩月的嫌疑最大。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锦汐又气又恨张跟就想把彩月叫进来逼问,话到嘴边又狠狠地咽了回去。大夫人从来到走,已有一顿饭的功夫,如果真是彩月偷了银票,她有大把的时间把东西藏起来。无凭无据的质问她,非但要不回银票反会打草惊蛇,更惊动旁人!
“你跟彩月去后园子摘蔷薇花蕾,晒干了留着冬天泡水喝。”锦汐把青杏叫进来,让她缠着彩月一起去后园子,不到晚饭时候不准回来。摘花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寸步不能离开彩月,哪怕彩月去茅房,她也要跟进去蹲在边上。
锦汐趴在青杏耳边又嘱咐了几句,青杏似懂非懂地点头走了,艾妈妈也从地上爬起来,连抹两把眼泪,哭道:“都是老奴无能,害了姑娘……”
“妈妈放心,她怎么拿走的我让她怎么还回来!”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艾妈妈嘴上竟冒出来两个大水泡,锦汐看的心疼不已,虽然一点把握也没有却装出成竹在胸的样子。“您去院子里,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让人瞧出不妥就行。”
艾妈妈将信将疑地抬头看着锦汐,明媚的春光从连锁窗格子里透进来,落在她素白的小脸上,眉清目秀,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睛睛上投下一片阴影,乌黑的眼睛益发黑的发亮,粉嫰的菱形小嘴紧紧抿着,瘦弱的身子挺的笔直,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自信与沉静。莫名艾妈妈就相信,只要六姑娘愿意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这种发自心底的信任与敬畏,彻底令艾妈妈忽略了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年纪,发自肺腑的把她当成主心骨。
艾妈妈强装镇定地出屋,吩咐粗使婆子把窗前过季的花草除了改种驱蚊的薄荷。锦汐深吸两口气,也缓步出了房门,见院中人都在忙活着种花没人注意到她,她一转身拐进了彩月住的屋子。
雪枫阁房少人多,彩月和海棠俩人挤在主屋后面的半间倒座房里。海棠正半趴在炕沿边上,借着门口那点光亮绣花,瞧见锦汐进来吓了一跳,忙扔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准备行礼。
锦汐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往她右脚看一眼问道:“你的脚怎么样了?”
“已经能走了!”海棠低头轻轻活动了一下右脚,声音有些黯然。挨了那样的毒打只是瘸了一只脚,而且瘸的不是很明显,穿厚一点的鞋走路再注意些,一般人察觉不到她的异样,已经算走了大运,可是……到底是瘸了!
“好出彩的绣活!”地位卑微者在手握权势的人眼中简直跟蝼蚁般不值一提,生杀予夺只在一念之间,这是什么世道?锦汐也被海棠眼中的黯然感染,心中闷的像压了块石头。想到此行的目地,她拿起海棠刚放下的针线活,岔开话题。
那是一条柳芽黄的薄绸汗巾,看尺寸大小应该是给她做的,薄薄的缎面上绣着两片碧绿的荷叶,一条粉鲤一条红鲤正在纠缠嘻戏。针脚细密配色鲜亮,上一副锦鲤戏荷图虽然还没绣完,已有了活灵活现的神气,鱼尾处细线勾勒的水纹简直真的像要漾出来。
“姑娘过奖了!”被锦汐夸赞,海棠倒有些不好意思。两手揉着衣角低头笑道:“我娘以前是绣娘,后来眼睛坏了,才被安排到厨房干粗活,现在又……”
想起前些天得到信儿,爹娘在庄子上没黑没白地干活却连饭都吃不饱,海棠刚刚浮在脸上的那一丝笑意已被苦涩取代。眼圈发红,眼泪滚了几滚也不敢掉下来。若被人看见,说她身为奴才怀恨主母,她就是一个死!
锦汐见状只得安慰道:“你放心,你爹娘那边我求云踪先生派人照应的,虽然免不了干活,好歹不会有皮肉之苦,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奴婢代奴婢的爹娘多谢姑娘!”海棠偷偷地把眼泪擦掉,跪下就给锦汐磕头。被锦汐扶起来后,她仿佛下定决心似地道:“姑娘有什么活计尽管吩咐,奴婢上刀山下油锅也决不皱下眉头。”
既然海棠已看出她来是另有目地,锦汐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道:“我有一样重要东西不见了,我来就是想问问你彩月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啊?”海棠大吃一惊,拿手把嘴捂上才没叫出声。家奴背主偷盗,家法难饶国法也难饶,彩月这小蹄子活腻歪了?万一被二夫人知道,满院子的人都得跟受她牵连。
一惊过后,海棠回过神,六姑娘既然偷着来问她,显然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她仔细想了半晌,有些不确定地道:“前些天她爹欠了几十两银子的赌债还不上,被赌场的庄家闹到二夫人跟前。二夫人下令打了她爹四十板子,昨天说要卖了她弟弟和妹妹还债。她哭了几宿,刚才给大夫人倒茶回来更像丢了魂似的。我还以为她被大夫人骂了,想宽慰了她几句,还没等说话她就急匆匆地走了。刚回来,又让青杏叫走了,其他的倒没什么。”
海棠的描述无疑证实了锦汐的猜测,得知彩月离开过院子,锦汐心头突突乱跳,背心的冷汗几乎把衣裳湿透。银票可能不在彩月身上了,不管是拿去替她爹还债,还是跟二夫人告密以换取她弟妹的平安,这件事都捂不住了!
锦汐强迫自已冷静下来,捋清思路,回屋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仔细描了幅花样子吩咐海棠道:“你用这个料子,先绣两块这种花样的帕子。最好今天就能绣好。”
姑娘丢了东西还有心情要新帕子?府中又没白事,怎么还要犯忌讳用白丝帕子?接过锦汐递过来的白丝缎,海棠心中诧异却怕锦汐多心不敢深问。细看几眼那花样,虽然锦汐要要求的细致,好在就是几片简单的桔叶,并不难绣,一个时辰应该能绣好一块。海棠满口答应,锦汐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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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安排妥当,锦汐回屋边写大字边坐等事态发展。艾妈妈偷眼看着一丝不苟专心写大字的锦汐,暗暗佩服姑娘禁得住事儿,却不知锦汐这会儿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自已安提成的这一切能不能帮她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