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社恐收银员

每到暑假寒假，前来应聘小时工、假期工的学生还挺多。一部分是假期不回家的大学生期望增加自己的零花钱前来找工作，有的是当参加社会实践活动来应聘。

去年暑假来一位在帝都上大一的女孩，这些临时性员工的招聘，柳彬城一般完全交给店长处理。以为大学生店长和他们同样是学生可以更加流畅沟通，结果还是闹到柳彬城这里来了。

招进来的女孩只做一样工作，譬如整理货架，毕竟不是很大的超级市场，连锁便利店一般也就100多平米，整理货架一会就会做完的。暑期工基本是机动岗位，眼中有活随时随地有活做，进货都是连锁总部冷藏车凌晨时分开过来，夜班没有男员工，司机就把货搬到店内，女员工可以拆开包装蚂蚁搬家一样分别摆放到货架、关东煮原材料放到冷藏柜。这样白班的整理货架是非常轻松的，几乎无事可干。可是这个招进来的女孩整理了几分钟货架就无事可做在那玩手机，大学生店长第一天没有说什么，第三天就派她去打扫一下卫生间，她说不去，她不会干这个，而且小时工、临时工也不应该做这个。店长驳斥她：你去麦当劳应聘小时工去看看做不做这个？因为店长之前也在麦当劳、kfc做过小时工。这个暑期工就不做，不知道怎么吵起来，女孩哭了还叫来了其母亲。她母亲也在帝都打工，她母亲来了后也支持她女儿不能打扫卫生间：“我女儿虽然从农村考到帝都来上学的，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打扫过卫生间更不要说刷马桶。”而且加油添醋跟柳彬城告状：“这个店长让她就这么直接用手去刷马桶这不是欺负人吗？”

柳彬城知道这个也是员工自己用的小小卫生间是配齐了各种卫生间打扫工具的，而且也深信他信赖的大学生店长不会这样欺负刚来的员工。就用他一贯和颜悦色的语气说：“具体情况可以看录像，如果录像证明店长这样做了，给你女儿赔偿并开除店长。”那个女孩说不用看录像，她也不想在这做了，但要给一周薪水，因为说好周薪的，现在不做不是她的原因。

本来柳彬城又是要息事宁人的，在店里吵吵嚷嚷也不好，给来来往往的顾客造成不好印象。但是店长不干了，说是诬陷他了，最多给她做了的两天半工资。最后柳彬城跟这个女孩母亲说，他来帝都在正式工作没有确定的时候，也去某连锁店做过小时工，也是需要接受店长工作安排的。最后各让一步给了三天工资，打发走了这位公主身心的暑期工。

之后遇到不好一下子拍板的应聘假期工、小时工，店长会当面或电话跟柳彬城汇报一下情况，让柳彬城确定是否录用。

这不今年又来一位高三毕业生来应聘假期工，还是其母亲带来的，还指定做收银员。一听这孩子说话还口吃，看上去还有点愣愣的。店长知道柳彬城的本意，曾说尽量给打假期工的学生一个机会，他也是大学毕业来到这座城市，是这座城市给了他工作、成长的机会。店长怕拒绝了违背了柳彬城的本意，招聘了又怕去年那样不欢而散，就电话联系了柳彬城，让柳彬城自己决定是否聘用。

柳彬城这一来，就遇到这几年也没有遇到的稀奇事，孩子母亲知道柳彬城是便利店老板，就悄悄把柳彬城喊到店内另一个暂时无人区域，确定站在收银台前和店长一起的她儿子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才说：“你是这家店的老板？看上去也不大呢。”柳彬城点了点头。

“那老板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我一个月给你5000元让我儿子在这里打一个假期的工？”看到柳彬城有点惊讶的表情，她摆摆手意思让柳彬城不要说话，她要告知原委。

原来这位母亲口中乳名斐儿的男孩不仅有口吃，更要命还有较严重的社恐，马上去大学读书而且不在帝都，虽然现在高铁、飞机方便，当天就可以看到宝贝儿子，她还是一万个不放心，去年暑假就为了锻炼他社交能力，去亲戚餐饮店里帮忙了一段时间，啥也不做帮着收银，因为餐馆忙，都是全能员工见缝插针做活的，那个专职收银员不在的一段时间，以为斐儿根据前方服务员所报结账桌位，顾客来结账确定桌位，找到该桌位已经打印上的账单让顾客付款就好，这么大一小伙应该不是难事就没有互相照应，放心让斐儿在收银台前一个人收银。人心叵测，有见人下菜碟的商家就也有见人下菜碟的客户，顾客看到这个小孩既口吃又有点楞其实是怯生生的感觉，居然欺负小孩子没有经验，好几个逃单了，让亲戚损失好几百。那个假期工没有做成，今年亲戚说什么也不让去了。

柳彬城了解到她儿子成绩还是不错的，考上的也是一本院校，之所以考到外地他自己有锻炼自己的意愿，期望自己不再社恐，没有熟悉的环境，不再遇到对他有成见的人和环境，他希望自己沉静下来不慌不忙说话，总之他个人有追求更好自己的意愿，作为父母就非常非常开心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也有了孩子的柳彬城听完斐儿母亲所说，马上爽快答应了，并表示不要斐儿母亲所说的给5000元。急得这位看上去有一些财力还通情达理的母亲连连摆手：“我知道他不能独当一面，你们仍然还是要匹配一位收银员，在旁边监督指导他的，这就等于你们没有雇人还要有个师傅要带他，你不收我过意不去而且更担心跟我亲戚那样随时开了他，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完完全全长时间完全接触校园以外的社会，我知道你会想临时抱佛脚效果不大，其他努力也做了，已经比去年进步多了，去年是被迫出去的，今年他自己就想跟自己挑战，越是害怕的越要直面。他跟我说喜欢你们这家店的氛围，有音乐有活力。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也曾在你们店里买过东西，可能你没有注意到。”

为了让这位母亲放心，就收下了她的钱，唯如此，她的心才能放下，这样她就确定再怎么样，这个暑期她儿子可以打满一个假期工。

柳彬城又和店长沟通了这个情况，让上白班的斐儿先在收银台前完全熟悉掌握情况，但店里必须始终有一个员工在旁边，不忙的时候就完全放手让斐儿去和顾客交流结账。

斐儿是社恐，而社恐的根源就是觉得自己说话做事不如其他人而不是本身智力有问题。他可以考上一本大学、懂环境氛围、理解音乐怎么样都应该是正常以上的孩子，那他社恐的来源一定是口吃被人嘲笑过，习惯了周边这样熟悉的嘲笑，他就封闭自己了。

柳彬城再三交代店里任何员工对他的口吃保持听而不见的姿态，就当他正常孩子绝对绝对不允许任何店员嘲笑斐儿的口吃，顾客多了，可以找个理由让他去干其他事，专职收银员上。不忙就锻炼他接触陌生人的能力，扫描商品条码，扫描客户付款码或顾客自己在付款机跟前扫付款码，其实这些对于可以考上一本院校的斐儿并不难，难的是他自信自如、当口吃不存在地和客户自如交流。

普通人可能不能体会，能够做程序代码的码农，尤其技术比较出色的人逻辑思维一定高于普通人，只不过柳彬城随意而安什么都让步，让杨书林、大学生店长不爽的有点冗的性格以为他是个黏黏糊糊的人，其实他看事做事还是有水准并有担当的。

做了便利店真的见识到形形色色的人，自从那位凌晨来垃圾桶拿临期食品的大姐走后，店内随时产生的空纸箱就被大楼扫卫生的清洁员随时清理走了，本身帝城东景大楼对卫生就有严格管理，这样可以卖钱的纸箱就更加没有哪怕几秒钟留存机会了。

一次来了一位陌生男士停车进店，跟店员要一个大的废纸箱，店员去后面储货仓库给他拿了一个，他问：“多少钱？”，店员笑道：“这不要钱，你来的不巧，有时我们都扔一堆门口，大楼清洁员秒收走，所以没有余存的废纸箱。一个废纸箱，不要客气。”

过了一会，这位男士进来送给店员一包包装精美的牛肉干，说送给店员们尝尝，放下就走了。店员出去道谢，这位男士开着奔驰车已经绝尘而去。

说起来柳彬城也不怕人见笑，投资了上百万开了这家便利店，从员工分享给他的牛肉干，他才第一次知道天下还有跟鱼肉一样鲜嫩、美味入口即化的牛肉干，小时候吃的牛肉干不是龇牙咧嘴才咬得动的？幸好有包装，柳彬城按图索骥后来也没有亏待自己给自己、给孩子、妻子、父母买了一些让家人分享了真正来自内蒙古的顶级牛肉干。

这一包牛肉干可以买多少废纸箱？想起原来店里进货，那些打着收破烂名义顺手牵羊把商品连纸箱一起拿走的人真正是穷生奷计,富长良心，这不是势利眼，确实富有了人的品质才会提高，要不然全世界干嘛要费劲从脱贫走向繁荣呢？

遇到有良心的，柳彬城的做人风格就是自己更加要有良心，他在意这个人世间的所有温暖，哪怕不是对他的，他也在意。忽视那些不好的，让其随风而逝就当没有存在过。对杨书林的同学情他是这样，即使借高利贷也不想辜负他的同学情谊，对其他任何有良知有良心的人包括今天的斐儿妈妈，他就更加在意斐儿这个假期工的进步成效了。

斐儿在柳彬城授意就当他没有口吃的环境下，果然进步很多，从一开始不敢看顾客，不敢交流又怕结错账手忙脚乱，经过一个月的培训指导已经有条不紊独立操作了，其实还是有员工在稍微远一点的货架假装整理商品，看着他是否出错的。社恐减少一点，工作能力就进步一大截，因为斐儿脑子是比正常还要高一等级的。

柳彬城还把看到的一个关于口吃孩子成功摆脱口吃的视频转发给了斐儿，这个视频中说：一个继母对口吃继子说，我的孩子口吃并不是愚鲁相反是非常智慧聪明，因为嘴巴无法同步说出脑子快速运转的想法才口吃的。结果这个孩子后来考上名牌大学，这位伟大博爱的继母功不可没。

转发视频下面的留言，柳彬城给斐儿说到：这个故事不管真假，但是爱可以改变我们是千真万确，每一个真正得到爱的人，会更能感知这个世界的爱并有爱这个世界的能力。请相信你的母亲对你的爱一点点不会比视频中母亲的爱少一分一厘，她的用苦良心我都感知到了。相信自己可以的，当有一天你完完全全明白了父母对你的爱，你就会有更加愿意拥抱这个世界，拥有幸福并反哺回报人世间这些的能力。相信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不慌不忙从容不迫说出每个字，每句话，让不完美的自己变得完美就是我们每个人的生命意义与价值。

每个新员工来还是每一个员工离开，柳彬城都要在便利店旁边的火锅店欢迎和饯行，店内留一个员工，每道菜开吃前柳彬城会让参加的店员用公筷拨出一些给留店员工，这样没有来的店员和参加了晚宴的店员吃的方面是一样的待遇。其实这种不成文规定也是柳彬城借机犒劳自己，因为他从小就贪吃，所以后期负债了还是气色很好甚至有点小肚腩，这样膘肥体壮，法官可能就想当然以为他不会被骗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暑期结束了，斐儿也要离开便利店去外地上大学了，在给斐儿饯行的火锅晚宴上，兑现了诺言的斐儿妈妈也被柳彬城邀请过来了。在大家的鼓掌声中，斐儿唱了一首刀郎的歌——爱是你我。一点也没有卡顿，斐儿妈妈激动得泪水涟涟。其实口吃的孩子一般唱歌都没有问题，大家可以感觉到最重要一点是口吃的斐儿，说话不再那么因为惧怕他人嘲笑而诚惶诚恐，变得自信变得不慌不忙是这个暑期工作的最大进步与价值。

晚宴结束后，柳彬城把一个资料袋交给了斐儿妈妈说是斐儿这个暑假的成长记录与工作业绩，务必保存好。

斐儿妈妈回家打开资料袋一看，有两个信封装了不同数额的钱和一封信。信是柳彬城所写：斐儿妈妈：你好。你的两个月10000元完璧归赵。请不要高估我，我也不是慈善家，我只是吃不消那些人世间的爱，每每遇到不知道如何回报这份世间如此的美好与温暖，即使是他人的。我也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无比宠爱中长大的孩子，就更能感知到可怜天下父母心，你对斐儿各种方式的关爱我感同身受，就愿意和你一道去做这件事。斐儿第二个月基本可以独立操作，另一个信封是5000元，请原谅我只能按照本市最低工资以上一点点付给斐儿，因为各种原因店内运营成本始终大于营收，无法给到斐儿更多薪资，但这是斐儿第一次的劳动价值，而且店长安排的任何工作都做的很好；也许还是他成年后人生历练成长价值的第一次货币体现，所以务必收下并告诉他：帝城东景之24小时便利店全体员工一致认为——斐儿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