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约
制·约
京以珠梭影落地,晃了晃有些晕乎的头,辨清视野里的景象,才突然反应过来她跑错了地方。
“原来梭影出错的概率真的挺大…”京以珠望着四周,确认这儿是美国华盛顿。在脑海意识中寻找着她曾散布过的共生力光点,确认其中一个,再度梭影过去。
海浪声侵入她的听觉。这次梭影落点靠近了她的目地,但并不准确,她在遇见丁火的那座岛屿上。
头的晕沉让她昏昏欲睡,京以珠抵抗住这汹涌的困意。不知道船上的同事情况如何…上官域的处境也不是很好…
无论哪一点,都不能让她放松休息。
她擡手,欲想去摁一下脸上的创口,想了想还是转移开,弯腰重重地摁了一下小腿。
身上的四处伤势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最严重的手臂虽然没有愈合,但好在没有再失血,只是这脑袋的晕沉让她头疼。
伤口经由二次触碰,很难忍受的刺痛顺着感知神经一下子窜进她的脑子里,京以珠脸色更白了,呼吸沉重地眨着眼睛。
她的举措有着良好反馈。
待思维清晰,京以珠再度启用梭影,焦虑让她高度紧张,不过好在这一次没有再出现什么差错,顺利返回甲板之上。
情况有些不容乐观啊……
“…你回来啦。”上官域在根系错综复杂的线条中辨认她的身形,问:“受伤了?”
京以珠稍稍侧目,看向围栏站立的两张男性陌生面孔,回答他:“嗯,这什么情况。”
“就剩这两个了。”上官域的手里掂量着一块胡萝卜式的块茎,“没有完全统计,我杀了两个,他们抓了四个,确实有eog的人。”
重剑出鞘,京以珠舔舔唇,干裂的嘴皮得以湿润片刻,还未等再度干燥,她握着剑一个箭步冲向了其中一人。
“你那个高个子是箱水母。”上官域后脚便攻向另外一个,“这个矮的是散尾葵。”
京以珠皱着眉头,几片蛇鳞护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四棱剑的剑锋只来得及割断一根水母触须,剑身就被更多触须缠绕,得不到半分进展。
既然如此。京以珠立刻梭影绕后,从高处一跃而下,一脚踹向男人的头颅,他的身体受到重力而控制不住前倾,脖颈压住被箱水母触须裹住的剑,血液缓慢流淌。
这样的攻击没有割断颈动脉,只是陷进了表层皮肉,与致命点擦边而过。京以珠翻身再度落入梭影,握住剑柄的一瞬间,一根在月光下近乎透明的箱水母触须扎进了她的手腕。
京以珠甚至能够清晰地感知到箱水母的毒素正在从她的静脉一路上窜,而这本应该是她能反应过来的问题。
顾不上反思这个错误,京以珠握住被对方手指挡着四棱剑,手臂使力,连同他的指骨,一并斩断了男人的头颅。
上官域偏头躲过一根散尾葵叶,只是他的鼻腔因空气脱水而过度干燥,稍微大一点的呼吸都让他刺痛,不然他得为京以珠叫个好。
得加紧速度了。上官域想着,从腰上摸出仅剩几发子弹的□□手枪,上膛,对着地面开枪的瞬间,京以珠不见了。
脑海里的线条骤变,秦淮联合部的岳千帆窜出去,猛地翻身下海。
伤口碰上海水,更痛了…京以珠狠狠地呛了一口水进去,气管的涩痛让她蹙眉,而手腕延伸至上的静脉疼痛则进一步加剧。
她没办法使用梭影了。确认这个糟糕的事实,京以珠费力地睁大眼睛,企图透过愈来愈黑的海水看见船上的照明灯。
身体的疲惫像是被这漂浮的失重感冲击过度,京以珠努力地挥动手臂,也只是徒劳般地撇开了一点水波。
结束了吗?她的身体一直下沉着,而她只能想着,不要死啊,不要死啊。
她不想彻底结束啊。
短发随着身体下坠而飘扬上浮,遮住一些视野,在这漆黑寂静到极致的深海之中,京以珠唯一能做的,仅仅只是小心屏住呼吸,不让海水汹涌进她的呼吸系统。
她得出两个结论:倘若船上的情况没有异变,会有人来救她。但如果产生了火烧眉毛的状况…
京以珠闭上眼睛,伤口疼痛难挨。
她无力等待着,直到胸腔长时间得不到氧气供给,窒息与疼痛叫嚣。京以珠想,这实在是太难受了…稍微呼吸一下可以吗?
就一下就好了。
海水长驱直入进喉咙中,气管里,尝到其中的咸涩味之前,她的思维陷入错误黑暗。
“这是哪儿…”京以珠猛地惊醒,条件反射地大口呼吸着空气,不知究竟有没有如她所愿,肺的紧迫得以缓冲,而视野仍然失明。
“握草鬼…这哪儿啊!”京以珠突然反应过来,她没有被救,但这个地方她也没有什么印象…
是谁的共生力吗?衍生力?难不成…是、是地府吗……
‘我死了吗?’心头生出这个疑问,而京以珠找不到任何能反驳的证据。
她僵着身体,大脑在某一个混乱节点开始疯狂叫嚣:快点跑,快点跑,快点离开这儿!
仿佛这儿是她恐惧至极的地方,可明明这儿才为她供给了呼吸空气,使她不再得以受窒息煎熬,可就是第六感告诉她,她不能待在这儿。
这儿很危险,很危险。
京以珠擡起脚,在想跟随第六感的指引逃离时,一股浓重的眷恋席卷她的神经。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仿佛每一丝空气都在安抚她紧绷的神经,温柔地抚平她的慌张,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这儿很安全,这儿可以得到休憩。
可以供她做一场美梦,一场她人生再无第二回的美梦。
这种感觉疯狂侵占着京以珠的思绪,是绝不亚于完梦液的催眠,告诉她,只要放松,她就可以得到任何她想要的。
可是她想活着。只是想活着。
她的想法只有这一个,而这儿也真的给予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