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夜
繁夜
和杜西源小聚的地点,在越州老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商铺林立,熙攘不绝。但走入餐厅所在的斜街,则是愈深入、愈发幽静。此处远离主路,车辆行人相对少了很多,绿植掩映的红砖墙与铁艺门旁,立着英文的招牌。侍应生引何圣薇上了二楼,她甫一步出楼梯,就看见了杜西源。他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内搭米色高领针织衫,更衬得气质儒雅、温润含蓄,正站在临窗的餐桌前,含笑与她相望。二楼并无其他食客,想来是特意为之,何圣薇亦微笑回视,语气温和平静。“西源,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杜西源略一迟疑,还是坦然唤道,“阿薇。”何圣薇不置可否,一笑回应。杜西源替她拉开座椅,何圣薇见他脚步并无明显异样,关切地问。“你的腿看起来好多了,医生怎么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我也会努力变回一个正常人的样子。”杜西源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其实很重视自尊自信。车祸后复健的那段日子,先是为了从轮椅上站起来,再是为了早日扔掉拐杖,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变回一个正常人”。他无法忍受旁人用同情或是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无论出于善意还是其他原因。尤其是何圣薇。“在我看来,你已经和常人没什么分别……”“不说这些了,“杜西源不愿提及往事,微笑打断,“我之前试过这家餐厅,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这里环境确实不错,既然你都觉得好,菜品的味道自然也不会差。”“打扰了。”和侍应生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阵馥郁甜润的香气。“杜先生,您的花已经装好了。”何圣薇微有些惊讶。一只水晶八角瓶,盛着一大捧花团艳丽、蕊瓣叠复的龙沙宝石,白色的花瓣层层包裹着粉红色的内芯,宛如绰约婉丽的楚楚美人。“我家花园里的,这个时节仍开得这样好。可惜不能邀你再去做客,所以带过来,就算你不方便收,看一看也是好的。”何圣薇目光停留在花束上,不觉柔和。“谢谢,有心了。”“想吃什么?这家的牛排口感不错,据说有专门研究…
和杜西源小聚的地点,在越州老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商铺林立,熙攘不绝。
但走入餐厅所在的斜街,则是愈深入、愈发幽静。此处远离主路,车辆行人相对少了很多,绿植掩映的红砖墙与铁艺门旁,立着英文的招牌。
侍应生引何圣薇上了二楼,她甫一步出楼梯,就看见了杜西源。
他穿着深灰色的休闲西装外套,内搭米色高领针织衫,更衬得气质儒雅、温润含蓄,正站在临窗的餐桌前,含笑与她相望。
二楼并无其他食客,想来是特意为之,何圣薇亦微笑回视,语气温和平静。
“西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杜西源略一迟疑,还是坦然唤道,“阿薇。”
何圣薇不置可否,一笑回应。杜西源替她拉开座椅,何圣薇见他脚步并无明显异样,关切地问。
“你的腿看起来好多了,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我也会努力变回一个正常人的样子。”
杜西源看着温文尔雅,骨子里其实很重视自尊自信。车祸后复健的那段日子,先是为了从轮椅上站起来,再是为了早日扔掉拐杖,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辛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变回一个正常人”。
他无法忍受旁人用同情或是好奇的目光打量他,无论出于善意还是其他原因。
尤其是何圣薇。
“在我看来,你已经和常人没什么分别……”
“不说这些了,“杜西源不愿提及往事,微笑打断,“我之前试过这家餐厅,觉得你应该也会喜欢。”
“这里环境确实不错,既然你都觉得好,菜品的味道自然也不会差。”
“打扰了。”
和侍应生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阵馥郁甜润的香气。
“杜先生,您的花已经装好了。”
何圣薇微有些惊讶。
一只水晶八角瓶,盛着一大捧花团艳丽、蕊瓣叠复的龙沙宝石,白色的花瓣层层包裹着粉红色的内芯,宛如绰约婉丽的楚楚美人。
“我家花园里的,这个时节仍开得这样好。可惜不能邀你再去做客,所以带过来,就算你不方便收,看一看也是好的。”
何圣薇目光停留在花束上,不觉柔和。
“谢谢,有心了。”
“想吃什么?这家的牛排口感不错,据说有专门研究过最适宜的炙烤温度。“
“还有特色鳕鱼值得一尝,佐以香料做成大理石纹路的形状,是主厨的米其林摘星之作。
“葡萄酒蒸龙虾也很受欢迎,清爽细腻,保留了龙虾本身的鲜美……”
“西源,”何圣薇忍俊不禁,“你是不是入股了这家餐厅,这么卖力的推介?还是说,杜氏打算进军餐饮业,从前怎么不见你对吃这么感兴趣?”
杜西源怔了一怔,随即笑了。
“从前是不感兴趣,但后来每逢去到不错的餐厅,或是听人说起好吃的食物,下意识地就会记住。因为希望有一天……”他眼光停在何圣薇脸上,含着温柔的灼意,“能带她去尝一尝。”
何圣薇面上毫无波澜,心脏却咚得一声,像石子投进平湖,漾起一点涟漪。
“那你的女朋友,一定会很开心。”
“我没有女朋友。”杜西源笑容微敛,“以前有过。”
龙沙宝石的香气无端有些浓烈了,熏得人脑仁疼。
何圣薇若无其事地转换话题。
“杜uncle怎么样,最近都没有机会和他碰面,身体还好吗?”
“爹地瘦了不少,看起来不是太好,但他叫我别担心,医生也说只是操劳过度。“杜西源垂下眼睫,“公司的事情,我帮不上忙。”
何圣薇想,杜洪波的病情果然瞒着杜西源,而杜西源此次被“召”回越州,应该正是为了“接班”。
“uncle身体一向健康,相信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至于公司的事情,别太心急,uncle肯定也不想给你太多压力。”
杜西源点头,情绪不免有些低落,“我正在学习,但真的很难,也许我当年的选择确实是错的。”
“uncle知道你对做生意不感兴趣,他并没有勉强你,相反,他还不止一次向人说起以你为荣,”何圣薇莞尔,“对吧,杜教授?”
杜西源微笑纠正,“是副的。”
“30岁的杜副教授,您还真是谦虚低调。”
“可惜我是学文学的,无益于公司管理,什么都要重头来过,像个小学生一样。”
“别急,慢慢来。”何圣薇温和劝慰,心下却叹气。
只怕留给你学习的时间不多了。
菜品陆续摆上,杜西源没劳烦侍应生动手,主动为何圣薇斟了一杯果汁。
鲜榨的石榴汁,色泽嫣红莹润,如一杯液体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