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诡异偏移
用程志杰自己的话说就是，做菜这事，想做好，第一就要爱吃。第二就是常做。老做老做，一直做到符合自己的口味，那就成了。 被教授了几个小窍门，但并没有得到传说中的武功秘笈后，苏和觉得自己理解了程志杰同志为何从教育系统下海经商了——与做老师相比，他似乎做商人更合适一些。
不过与时同时，苏和也与程大叔生出了些知已之感——她做菜的时候虽然一面做一面背菜谱，但却并不怎么把菜谱放在心上，步骤可以按照菜谱来，但调料和食材方面的用量基本是常步卓同学的风格——差不多就行了。
这种随性的做法导致她做的菜大概永远只能在差不多的程度上徘徊了，缺少一种钻研的态度。
大概也是她目前对厨艺方面的兴趣还没有浓厚到那种要钻研的程度吧。
如此想想，也真难为程大叔这一手肉菜都是怎么练出来的。也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想练得一手好厨艺，第一就是靠爱吃，第二则是靠经验。但联系到程志杰的年龄和那个年代物资紧缺的情况，苏和想，这位大叔练得这么一手好肉食厨艺的根本原因可能还是爱吃占了上峰。
果然，兴趣是最好的老师么？
苏和也发现程志杰做饭有个毛病，他的烟瘾很重，一手还颠着大勺，另一手就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来叨在嘴上，然后特方便地一弯身将嘴里的烟往大勺底下一送一吸，烟便点着了。
搞得苏和总好奇这位大叔会不会将烟灰给掉进菜里，这么一想她的眼睛便有了事干，不停地往烟上瞄一瞄，看到那截长长的烟灰，心说，掉了，掉了……
某人是明显看热闹的心态，完全没想过如果烟灰掉到锅里，一锅好菜都废了该怎么办？
结果就在将掉未掉的时候，程志杰总能恰到好处地空出手将烟灰往地上一掸。
苏和默默为程志杰和程蔚两父子点了一根蜡。
想也知道，程志杰的这种不讲卫生的行为会让吃完饭要打扫战场的程蔚浪费多少口水。
有程志杰这个肉菜大厨在，苏和和程蔚便都成了学徒和水案，择菜剥蒜打下手。
三个人一面做饭一面闲聊。
因着时间充裕，几道大菜便做得十分细致，不像平日里有时为了赶时间做的简化版，一个步骤不少的慢慢用小火在灶上细细地炖煮，味道实在是既馋人又醉人。
苏和这个酒鬼一直觉得只有酒才会让人有一种晕乎乎的状态。但是此时坐在肉香四溢又暖融融的厨房里，闻着鼻端的各种肉香混合在一起的味道，恍然间似乎也有一种类似于薄醺的感觉，人是懒洋洋的，不由自主地就想笑，心是软绵绵的。
苏和从小到大还真的很少集中待在这种肉味十足的环境里。
小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保姆一般都要请假回家。
后来当拖油瓶到了继父家里，虽说逢年过节那位手艺不错，家在外地的保姆拿了加班费并不回家，也总是要做一大桌子的好菜，但那时她正处于中二期，心思根本就不在吃喝上，一心想着怎么引起父母对自己的关注，专注于在中二期作反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在家里搞内斗还来不及，哪有多余的心思往厨房里踮儿。 再后来苏和开始自己独立生活的时候就更不用提，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糊弄。
在外面吃饭，虽说一些小饭馆，店堂和厨房距离不远，也能闻到饭菜香，但饭馆里的菜色丰富，有荤有素，与这种小空间里集中的肉香四溢又有不同。
这种肉醉的滋味既新鲜又舒服。
苏和和程蔚靠在椅子里笑眯眯地听着程志杰神侃。
程大叔的经历丰富，口才又好，人也爽朗风趣，一面做菜一面给他们讲自己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趣事和糗事，逗得两人一直在哈哈哈。
也问苏和和程蔚平时的生活。
苏和这人脑补丰富，虽说不时满嘴跑火车，但也仅是说话不靠谱，话却并不多。
倒是程蔚在自家老爸面前，话比平时多了许多，大概也是平日里程志杰工作忙，两父子难得有时间也是要交流一些重要问题，像这样说说笑笑集中闲聊的时候也少，很是攒了一肚子的话，就连在学校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放过。
变身话篓子的程蔚比平时那种傲娇的模样更多了几分活泼。
在程氏父子的带动下，就连苏和也跟着多说了许多话。
可见，有时话少是一方面，遇到感兴趣的话题和对的人，话少的人也会变得能说起来。
谈到兴起处，程志杰不仅会没事撸一把儿子的一脑袋呆毛，有时顺手连苏和的脑袋也会揉上两把。
他这人似乎天生擅长与人打成一片，而且是不分年龄的，与自家儿子也好，与苏和这个伪儿童也好，都一样能聊得十分开心快活，还带着成年人的童心。
这一下午在一起做做饭，聊聊天，倒让苏和与这位大叔又亲近了不少。
由于程志杰是专攻肉菜的，素菜不能指望他，做为三人中唯一的杂食动物，苏和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因为主要是她一个人吃，程氏父子就算吃，也吃不了几口，所以苏和倒也省事，简单来个五彩拉皮，香菇扒油菜就算齐活了。
虽然菜不少，又都是费事的，但由于他们准备的时间早，导致他们的晚饭也吃得比平时要早一些。
苏和其实一点都不觉得饿，程志杰所谓简单的“早午餐”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再加上做饭的时候，程志杰还要不时顺手地给程蔚和她以尝味之名投喂上几口，这一口菜那一口菜地尝下来，稀里糊涂地混了个小半饱。
不过，用程大叔的话说就是今儿过年，不吃干嘛？
好吧，这明显是吃货过年的逻辑。但苏和觉得这简直是至理名言加真理。
早早开始的新年大餐满满当当地摆在餐厅里，饭菜摆上，电视打开。
这会儿各地方电视台的娱乐节目还显得比较单调，无论是程氏父子还是苏和对新年晚会都不怎么感冒，于是三人商量一番便换了租来的电影。
关于看什么电影，三人还有一番讨论。
照理说，大过年的应该看一些比较喜庆的片子才对。
然而租电影的是程蔚和苏和，他们两个并不是喜剧电影的爱好者，除了一些老的经典影片之外，他们俩在挑选电影方面的口味还是比较一致的，更偏重一些推理的，悬疑的，惊悚的。
程志杰的电影口味与儿子也差不多。
最后他们选择播放的是一部好莱坞的惊悚片。老美惊悚片的一惯套路是不以心理见长，而以画面的冲击力见长。
美女帅哥在公路上开车追逐，在野地里狂奔，在黑漆漆的古堡里捉迷藏，大量的血浆不要钱地一桶桶狂泼。
三个人一面啃着红烧排骨，红焖猪蹄，咬着京酱肉丝，捞着水煮鱼，嚼着溜肝尖，爆炒腰花，一面看着电视屏幕里的各色人物，或主角或配角被反派们各种车撞、斧砍、锥刺、电锯、刀扎、碾压、切割、剥皮、倒挂……血浆飞溅，胳膊大腿分离，心肝脾肺肾横流，倒是吃得颇为哈皮。
程志杰酒量好，不过考虑到有两个孩子，所以他也只是喝了点啤酒。程蔚和苏和再次喝起了葡萄酒，因着是晚上，没有其他活动安排，两人也没怎么克制，喝得要比平时多上一些。
三人一面大吃大喝，一面看着重口味的惊悚片，一面还在啃骨头，吐骨头的间隙有一句没一句地讨论着影片的情节。
其实这所谓的讨论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吐糟，一面吐糟这片子毫无逻辑，一面又吐糟这外国人体格就是好，真抗造，这又是让人剥皮，又是被砍大腿的，血流了那么老些，都够做好几斤血豆腐、血肠，搅一大锅血糊涂的了，居然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