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时间的转速比许念想象的要快。从宁州回来以后，许念没有再给顾一诚的微信发过消息，她跟顾一诚的时空停滞在宁州寒冬料峭的季节。她自作主张的想把所有和他的回忆冻结在冬天。
唯一活跃的，是顾一诚的朋友圈。
《青涩之夏》剧宣线下发布会，最前排挤满了各大娱记的记者。一票难求的门票，被黄牛倒手就是翻三倍的价格，也抵不住顾一诚粉丝的热情，现场依旧是座无虚席。
“今年真是没想到，《青涩之夏》这小班底小制作，居然热度这么高。”ek传媒的记者跟其他娱记的记者在观众席窃窃私语。
“是啊，这有什么稀奇的。更稀罕的是这剧爆火，男主肖洛居然一点热度没蹭到，人气全在男二号顾一诚身上。之前听都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八卦娱记的小粒接话道。
“唉，你就不懂了，现在这剧不仅看演技，脸更是王道。顾一诚那张脸，天生就是为了大荧幕生的一样。”
“你们都别说了，上个月顾一诚一夜之间微博粉丝暴涨1000万，现在也算个小顶流了，现在采访他还得靠抢。”
话语之间，原本有些闹腾腾的会场。随着舞台上灯光的聚集，主演们和顾一诚的出现，寂静一秒后，是沸腾的尖叫，欣喜的呐喊，在主持人挥手示意的那一刻，声音消失的也很有秩序。
“今年暑假档热播剧的黑马非《青涩之夏》莫属了，作为我们火爆国内以及海外的男二号，顾一诚，您对我们镜头前的观众朋友们有什么想说的呢？”八卦娱记的记者小粒顶着话筒凑到顾一诚眼前。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见面会一张票买到五位数也有富婆姐姐愿意买单了。这张脸，真是优越的过分，就算这么近，她都找不到顾一诚脸上的瑕疵。
顾一诚微微一笑，说道：“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喜欢，也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们《青涩之夏》。”
小粒被顾一诚的笑晃的忘了下一句话，旁边的同事望见小粒的花痴脸，无奈摇摇头赶紧顶上：“您这个角色的爆火，也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您有没有想感谢的人呢？”
顾一诚的脸上依旧是笑的，眼底却黯淡了一瞬，接着说道：“当然，我要非常感谢我们的导演，剧组内人员，还有支持我的粉丝朋友。非常感谢他们。”
非常官方，满分的答案。
记者没有得到顾一诚没火的时候采访的回答，话筒垂了垂，似乎有点失望。不过想来也是，现在的热度，对于顾一诚来说相当于泼天的富贵砸下来了。不会再提到之前的事也没什么不对，流量才是王道嘛。
廖光在台下容光焕发，很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容易啊，现在顾一诚爆红了也总算知道收敛点了，他也可以放点心了。
在娱记记者把话筒收回去的上一秒，顾一诚忽然伸手扶住了话筒，眼里亮晶晶，紧盯镜头说道：“还要感谢我的第一个站姐以及临时助理，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鼓励。是无论，站多高都要感谢的人。”
廖光在台下面如死灰，他收回刚刚的想法。死恋爱脑，追不到人就上娱乐记者头版头条追是吧。还好，给他留了点公关空间。说了两个职位，不那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发布会一结束，廖光就板着那张臭脸，跟每个人都欠了他八百万似的，见了有粉丝在拍才扯出个笑，催着顾一诚就往地下二层走。
地下车库还一拨粉丝守着呢。廖光和酒店保安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顾一诚顺利上车。
奔驰的保姆车门一关，廖光握着方向盘的脸更臭了：“咱们下次能不能注意点影响，你怎么不干脆对着镜头跟许念表白得了。”
顾一诚躺在后座慢条斯理回道：“她又不是公众人物，对她影响不好。”
廖光只觉得心里在打鼓，恨不得把方向盘甩顾一诚脸上就好，“您这意思是，要是许念愿意你还真打算在镜头前给人家表白？老板会杀了我，然后再杀了你。”
顾一诚听见这话，坐起来扯平西服的褶皱，“不会。”
“那就好，算你还是个人。”
“表白这种事情，要当面。表白以后，不用等采访，我会告诉全世界我有女朋友了。”顾一诚后半句说的很轻，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轻到他希望可以飘到北国许念的耳朵里。
“真服了你了。”
“你好到哪去，还不是追着陈碎屁股后面跑。”话音刚落，顾一诚的手机铃声响了，是顾慧勤。
手指在挂断和接通的键上来回跳跃，还是点了接通。顾一诚把手机拿远，都不用打开扩音，因为他妈的声音自带扩音。
“顾一诚！你根本没去宁州当什么老师是不是！我要不是在电视上看见你，你还要我骗我到什么时候？”
“妈，我……”
顾慧勤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直接打断了顾一诚的回答。“你别叫我妈，当时你上这个什么电影学院，我怎么跟你说的。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不准当什么演员，戏子有什么好的？好好的老师编制不去，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顾一诚握着手机，没出声。
“我告诉你，你要不然就回沙河来当老师，要不然就别回这个家了。你是不是想跟你那个没良心的混蛋爹一样，丢了这个家也丢了我？”顾慧勤的洪亮的声音里掺杂了一丝颤音。
“妈。我就是因为喜欢，因为热爱才选择这行。他是他，我是我，我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你能不能也理解理解我？相信一下我？”顾一诚平静的说完，直接按断电话。
车里静悄悄的，行驶在城市大道上。顾一诚靠在车窗边，瞧着眼前掠过的车流和行人，心里乱成一团麻线。
红灯了。
廖光手指有意无意的敲着方向盘，还是开口安慰道：“你也别闹心了，顾姨是被你那个混蛋爹伤的太深。不支持你干这行，她不是一开始你考上电影学院就表明了。”
“我知道，我没怪我妈。”顾一诚长叹口气。
“我只是，好想许念。”
许念正聚精会神看着《青涩之夏》的线上直播见面会回放，前一分钟她还在感叹陈碎的美貌，下一分钟忽的切到顾一诚的镜头。
他直接又毫不掩饰的，说着跟以往的每次采访一样的回答。他的视线炙热的像要穿透屏幕，许念脸微微发烫，不想跟手机里的顾一诚对视，上扬的嘴角嘟囔出一句：“什么嘛，谁要你的感谢了。”
直播结束的很快，许念翻转手机擡头望着北国塞瑞市的夜空。宽阔无垠的夜，天上一颗星星也没有。落地窗往下望去，灯光如昼的市中心，街道像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银河，灿烂如画。
可这些，都比不上顾一诚刚对着镜头眼里的光来的亮。
许念晃神反应过来，低笑了声：“没出息。”她照例点朋友圈，顾一诚果然又更新了。
就一张图，雾蒙蒙的车窗上好像乱涂乱画了几个英语，看不太清。许念索性也不看了，去忙电脑里明天要交的作业。
忙完作业又是十二点了，许念拉好窗帘，照例打开小夜灯躺回床上。
她一个翻身的功夫，房里的灯灭了。黑黢黢的房间仿佛连带着许念的恐惧要把她吞没，许念滚到床边，颤颤巍巍用手去开灯。
“咔嚓咔嚓”反复按了好几遍，灯也没亮。停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