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踪
跟踪
夜幕低垂，高耸的摩天大楼之间，大大小小的飞船快艇穿梭其间。绚丽的霓虹灯与各色广告牌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光的海洋。巨大生动的全息影像根据系统设定而活动，地面上的街灯与它们相比，略显黯淡。
寂静的街巷里，“啪嗒”声忽然响起，黑色的皮靴走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踏入积水的脏坑里，也未影响到脚步的速度。飞溅的泥水落到地上，归于平静，下水道排水的声音暗暗响起。
迟安身着变色斗篷，悄然跟着行色匆匆的此人。这顶由向云山制造出来的，可根据实际环境而变色，与环境融为一身的特殊斗篷，被迟安用来跟踪可疑研究人员。
在光线不佳的颓废小巷里，随着这人行进一段时间，她于一陈旧的矮楼前停下，轻叩房门后，进入其中。
那矮楼由老旧的灰石堆砌而成，墙面石缝中爬满了青苔荒草。迟安走近一看，那生锈铁门凹凸不平，遍布划痕，似乎见证了无数风霜岁月。
迟安回忆起那位研究人员进入此间时，曾出示过一枚木牌。
“有木牌的代表老客，没木牌的代表新客。新客和老客进入的房间是不同的，看来唐染温的消息很是准确。”迟安释放精神力探测这栋老楼，发现这楼里确实藏着更大的空间，唯一奇怪的是有一处竟然设有防止精神力侵入的屏障，“我说这人为何深夜来此，原来是此地暗藏玄机。”
迟安收起斗篷，按照刚才那人的方式敲击铁门，拿出毕斩川给她的木牌，进入其中。毕斩川曾在这里工作过一段时间，听她所言，这所酒馆几乎与地下城同时建立，历史悠久，现由地下城姜家掌管。
在一位黑色机甲人的带领下，迟安登上一个木制电梯，这电梯只能从外面控制。机甲人为迟安按下了楼层的开关，电梯开始向上运行。
没一会儿电梯便停下了，伴随着木栏的拉开，一股浓郁的酒香、烤肉香与面包香扑面而来。步入酒馆，迟安一眼便发现了自己跟踪的那位研究人员。
在温馨的灯光照耀下，黑色头发的她正在享用热气腾腾的面包，深色的酒液在其手边。迟安寻了处便于观察的位置坐下，要了份葡萄酒。
酒馆装饰简约大方，环境卫生温暖。墙壁上挂着各种画像、毛毯，描绘着古老的传说与历史事迹。吧台由一整块厚厚的橡木制成，侧边木纹尚在，表面光滑平整。身着黑白配色的酒保服的人，正在专心致志地为顾客服务。
角落处的长桌长椅处正有三两人，聚坐在一起，谈论着生活的琐碎事物。
“你说这新总统的改革是否过于激进了？如此大刀阔斧地扫除□□，禁行黑市，难免不会引起当地顽固势力与资本家的不满。”
“不满就不满呗，他们平日作威作福惯了，难得有人能治他们了，真是大快人心。”
“是啊，还大兴基建，让不少失业人士都能重获就业机会。我也终于有工作了。”
“但是不让举行黑市是否太严格了，没了黑市，好多东西都涨价了，还有好多日用品都买不到了。”
“诶，黑市……你悄悄告诉你，这里还是有黑市的，此处天高皇帝远，他们管不了的。”
“真的假的？”
“喝完这顿，我就带你去。”
“不过，我觉得他们还是应该先修缮一下下水道系统，我们那儿每天都臭死了。”
“确实。”
凭借精神力，迟安可以轻而易举地听清他们的谈话，只不过让她有些失望无奈的是，她跟踪的这位研究人员深更半夜出来，真的是为了出来吃个面包烤肉和个酒。
迟安对此很是无语，但还是密切注意着那人的行动。忽然，迟安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是游然空。对方似乎早就发现迟安了，她捧着一杯曼哈顿，迎着迟安的视线，坐到迟安对面。
“你怎么在这儿？”迟安心中有些惊讶，但面上不显。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游然空姿容冶丽，眼尾微微上挑，她轻轻将曼哈顿推到迟安手边，红唇轻启，“要尝一下吗？”
迟安的目光瞥过那杯酒，落回到游然空明艳的面庞上。见迟安无动于衷，游然空顺走迟安的葡萄酒，抿了一口，笑道：“不想告诉我？还是不能告诉我？希望是后者，这样不会伤害到我的心。我是为了拍卖会而来，你呢？”
“工作。”迟安如实但过分简约地告知。
“在这儿喝酒？”她扬唇一笑，风情万种，将剩下不多的红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向迟安。蓬松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摆，她修长的手指搭在迟安肩膀上，玫瑰与烈酒的气息相互碰撞，包裹着迟安。
她的脸颊轻轻靠近迟安耳旁，“还是在这儿监视人？不如我派人帮你监视，你随我去拍卖会，如何？”
“不去。”
“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她的手轻轻抚过迟安的脸庞，捏着迟安的下巴，让其直视自己。
“我忙。”迟安有些无奈，并伸手示意靠近的工作人员离开。附近的酒馆工作人员见二人似乎真是朋友，没有想打架的意思，便去到了其他地方巡视。
游然空放开了迟安，歪着身子，坐到了迟安身旁，她的语调变得有些落寞，红宝石耳坠闪着冰冷的光泽，“那好吧，真是可惜，听闻某位研究人员耗时数载，苦心钻研出了一种神奇的药剂。”
迟安眸色微动，游然空拿起那杯曼哈顿，透过杯子，注视着迟安，“据说有长生的功效，那位研究人员就是大名鼎鼎的天才南姤，早年间她就研制过这款药剂，可惜失败了。现今如此昭告天下，想必是真的制成了。”
“南姤。”
听到这个名字，迟安心头一震，这正是唐染温收集的可疑人员名单上的一人，“怎么会这么巧呢？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不对，可是……”望着那明艳动人的女子脸上浮现着明显的失落，迟安的思绪开始飞速地运转。
“可怜我孤苦伶仃，孤家寡人，受伤了也只能默默在这里恢复。”有人离席路过迟安所在的桌子，带起的微风将游然空红色的头发吹碰到迟安肩膀上。
迟安夺过即将被游然空送入口中的曼哈顿，“伤都没好，怎么还喝酒？游待雪呢？你怎么受的伤？”
“你要帮我喝吗？喝了我就告诉你，不准浪费哦，浪费是可耻的。”她面容上的苦闷与失落瞬间烟消云散，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迟安将残留不到三分之一的酒一饮而尽。
“我的孩子们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我又不是什么将死之人。至于受伤一事，是我自己大意被伪装成亲近之人的异兽所伤害。”游然空望着面色如常的迟安，好奇地表示，“你平日也喝酒吗？我怎么瞧着你一点变化都没有？”
迟安不解地看着游然空：“什么变化？”
游然空靠近迟安，嗅到她身上的酒味，盯着她清明的眼睛，“你不会醉吗？”
迟安话锋一转，“拍卖会什么时候开始？”
游然空顿了顿，回复：“三天后。”
“那你这么早就找我和你一起做什么？”迟安轻轻地揉着额头。
“我这不是担心到时临时联系你，你会没时间或是拒绝吗？这叫什么来着……未雨绸缪。”游然空将胳膊搭在迟安身上，一本正经地说，“郑重地当面邀请不是更好吗？”
“你恋人呢？怎么不陪你？”迟安皱着眉头，低垂着头，错过了看到游然空瞬间暗沉的眼睛。
“怎么这么问？”她紧盯着迟安，眼中充斥着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