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化解
矛盾化解
“一千万!一千万!一千万曼特拉币,成交!”
那位待在马背上的白发女子郑重地宣告,手握莲花,将鲤鱼重新收入其中,放回盒子里。蝴蝶绿叶重新出现,女子将不大不小的盒子轻放到绿叶背上,绿叶载着盒子飞入二楼迟安二人所在的房间。
“一千万曼特拉币用来买一条小鲤鱼,这人怕不是疯了,这钱都能卖多少条更好的异形兽了。”
“应该脑子有些问题,不用管它,我们此次来可是为了那件‘好东西’。”
台下议论纷纷的声音瞬间消失,天上开始下起了“白雨”,浩浩荡荡的羽毛飘落下来,落到草帽上,落到人手上,落到衣服上,落到地上。雨很快就停下了,当他们再擡头时,新的拍卖品已经出现在桌上了。
拍卖师揭下黑布,一颗黑色的鸵鸟蛋般大小的蛋出现在红丝绒盒子上。
“这是第二件拍品,圣鸟蛋,传说中的在善恶树上栖息的圣鸟的蛋,借助这枚蛋,信徒们可以寻觅天堂,得见上帝。起拍价:五百万!”
“六百万!七百万!八百万……”
叫价声此起彼伏,价格一路水涨船高,台下的不少人似乎都是上帝的狂热信徒。
“圣鸟蛋?呵。”游然空对此不屑一顾,她轻吹茶水面,“相信这个,还不如相信我就是上帝。迟安,你觉得呢?”
迟安点头,她的手正在触摸着粉色的莲花,她聚精会神地盯着这段正在发光的花,试图探寻它的价值。
“你要这条鱼要做什么?”游然空很是不解,又猛然惊觉道,“对了,你有钱吗?我给你。”
她摆出一副霸道总裁的姿态,却被迟安拒绝,“我有钱。”
“你不刚毕业,开始工作吗?哪来的那么多钱?”游然空询问。
“我需要的不是这条鱼,而是这朵花。”迟安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尝试将精神力注入其中,莲花有感而开,它自动脱离迟安的手,悬浮在空中,微微下沉,鲤鱼紧接着出现在二人面前。
游然空没有继续追问,她瞧了瞧那鲤鱼,又看了看那花,觉得没什么特别的,于是开口问道:“这荷花看上去很平常,能做什么呢?”
她望着花上的鱼面目狰狞,拼命挣扎,时刻不停地吼叫,却在下一刻瞬间失去动静,从花瓣上滚落下来,瘫倒在地。
“呵,刚会变人形的小鱼,这么不经折腾吗?”游然空忍不住地嗤笑,她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异兽的厌恶,“迟安,你做了什么?”
回想起刚才自己无意识地训斥鲤鱼,无声地让其安静,她感受到包裹在黑衣外套的小臂上生起的龙鳞,她凝视着莲花上的丝线,将莲花重新召回到自己手上,“我只是让它安静些而已。”
与此同时,绿色的藤蔓忽然从迟安的手腕上伸出,猛地缠绕住粉色的莲花,将其牢牢地锁住。游然空惊讶地起身,来到迟安面前,迟安则严肃地询问藤蔓为何要这样做。
缠绕的藤蔓逐渐收紧,沿着虚空向斜上螺旋攀登,朝着迟安心脏方向而来。莹光照耀下,迟安看清了藤蔓中夹杂着一根细微的透明丝线,散发着锋利的寒光。见迟安已经发现,藤蔓包裹着丝线,靠近迟安,避免让其伤害到自己的主人。
“我知道了,你松开它吧。”藤蔓犹豫了一下,释放了那根丝线,弯曲皱巴的丝线悬于半空,一副虚弱的模样,似乎即将死去。可眨眼睛,它又立即变得笔直,刺向迟安。
它还是不死心,但它这样做毫无用处。它刚移动就立即被迟安的雷电劈中,闪电顺着丝线,在即将要侵入莲花时猛然停滞,丝线消散,却不是因迟安的雷电,而是操控它的人所致。
“丝线不见了,那是由精神力凝结而成的。这是精神异能中的‘千思数’,凝神结丝,可于千里之外取人性命。”游然空的眼神瞬间冰冷,“没有几人能做到如此悄无声息的,迟安,你得罪过什么人吗?”
谁会想要我的性命呢?是昝旗臣,还是那个监听我的人,或是他们是同一个人?或者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一个,两个?我也不清楚。”迟安如是说,“我唯一知道的一人是昝旗臣。”
“昝旗臣?地下城的昝旗臣。”见迟安点头,游然空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味,“巧了,真是太巧了,我与他也有仇,我至今最大的遗憾就是无法手刃父亲,而昝旗臣就是罪魁祸首。”
“不过,这只是目前,我一定会让他们死在我的手上,让他们死得其所。”游然空的眉目愈发张扬迷人,高昂的头颅携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她转眼望着迟安,兴致盎然,朱唇轻启,“你和他何恩怨情仇?”
“只有仇,他伤害了我身边重要的人。”迟安将那朵莲花拿在手里,平静地回应。
“关于那个丝线,我知道一个地下城组织专门培养这样的人——芙罗拉(flora)。你究竟做了什么呢?能让那人如此大费周章,恨之入骨。那组织是专门负责暗杀的,你若是想找它算账的话,未免有些不妥,但你若是想得到幕后主使的消息,也不是很难。”
游然空轻轻拿过迟安手上的莲花,高傲的头颅逐渐靠近迟安,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静待迟安的回话。
“你在说笑吗?泄露雇主的信息,不是从业人员的大忌吗?”迟安迎着她那如炬的目光,眸色微动,语气严肃。
“如果雇主是个死人的话,不就没办法评价了吗?不就无人知晓了吗?我很那组织的首领有些交情,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帮忙……”游然空的眼眸忽明忽暗,微微眯起,她的手指缠上迟安的发丝,肆意摆弄,毫不在意。
“不用。”迟安毫不犹豫地否决。
“为什么?怕我为难吗?那人可欠了我份大交情,而且我十分乐意为你效劳。”游然空身上的芳香包裹着迟安,她看似随意实则认真。
“断人生计的事是万万不能做的。”迟安皱起眉头,有些无奈,“然后,我再欠你个大人情吗?我可以自己来。”
游然空的手猛然松开迟安的发丝,莲花被毫不拖泥带水地还给了迟安,她的身体瞬间远离迟安,她沉默地重新坐到了位置上。
她是生气了吗?可是真的按她那样做?不是会影响到那个组织的营业形象吗?这不道德吧。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生气吧,之前好像怎么样都没有这样过,是我太过分了吗?她帮了我这么多,对我这么好,是我不对,我不该这么直接的,是我太过分了,是我的错,我不该惹她生气的,她也是一片好心,她也是为我着想。
是我的问题,我应该向她道歉。游然空身上的香水味还在迟安的鼻尖萦绕,只是越来越淡了。
忽然一股不同于游然空的香气传来,迟安擡头望去,只见屋外飘起花瓣,花瓣落地后变成了一株又一株玫瑰花,地上的玫瑰盛开得异常妖异,花香浓郁非凡。有人伸出手去接花瓣,得到了柔软的鲜红花瓣,有人低头去摘玫瑰,得到了满手鲜血。
玫瑰既美丽又危险,只有用花瓣贴着它的茎部,才能将其折下。有人见多识广,早知知道这份诀窍,轻松将其摘下,只是它不似寻常玫瑰,它一摘下便会变得坚硬无比,削铁如泥,尤其是它的花瓣,会浮现出类似蛇鳞般的光泽。
“迟安。”游然空忽然开始叫唤起迟安的名字,迟安转头望向她,她却没有回望。
“迟安!迟安!”她一动不动,对迟安视若无睹,却仍在喊着迟安的名字。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一个字一个字地传进迟安的耳朵里。
她没有给迟安做出回应的时间,她紧接着转头,直视迟安的眼睛:“迟安,你不要想着我们会一别两清,我们就应该相互亏欠,彼此纠缠。”
“我是心甘情愿帮助你的,我不希望你对此感到负担。”她的目光灼灼,似乎要将迟安盯穿,她的态度是如此的强硬,她的语气是如此的执拗,迟安却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她轻轻来到游然空的面前,温润如玉,琥珀色的眼睛中只有游然空一人身影,她耐心又认真地听着游然空继续说,“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眼睛,你的面容,你的品行,所以我愿意帮助你。在我看来,为你排忧解难是一件趣事,要知道我的人生中很少有能令我快乐的事。”
许是一时兴起,许是情难自已,她的眼中竟泛起盈盈水波纹,她拉过迟安的手,将其放在自己的心口,“迟安,你知道吗?初次见你时,我的心情很好。”
“对不起,我现在知道了,我会永远记住你对我的好,我也会永远无条件接受你的帮助。”心底的柔软被触及到,迟安望着游然空,承诺着,“但这事我自有考量和方法,我的雷电可以随着那人的精神力丝线,进入体内,只要我再遇见他,便可发现他,抓住他。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也让我为你付出一点吧。”
闪着金色微光的晶莹琥珀中充斥着纯粹的真挚,宛如冬日暖阳照耀,好似夏日波光荡漾。任何人被这双眼睛直视都会陷入其中,最简单的善意温暖,最得人心;任何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凝望着这双眼睛,听从它的安排,无意或有意,它不善言辞,它含情脉脉,它最醉人;任何人都渴望被这双眼睛注视,祈求靠近,不愿远离,甘愿付出一切,如梦似幻,如痴如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