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猫抓狐反被讹 - 御猫,你家狐貍又在堂上捣乱了! - 姜里个姜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御猫抓狐反被讹

御猫抓狐反被讹

开封府的城墙在暮色里泛着青灰色的光,砖缝里钻出的瓦松被风掀得簌簌响。护城河的水映着天边最后一抹橘红,像打翻了的胭脂盒,顺着水流缓缓晕开。往来的车马在吊桥上碾出吱呀声,挑着货担的小贩吆喝着避开疾驰的官轿,空气中混着脂粉香、熟肉气和河泥的腥甜,沸反盈天地涌进林狐的鼻腔。

她被展昭拎着后颈,四只爪子悬空乱蹬,尾巴像面破扫帚似的抽打着他的手腕。藏狐的毛本就粗硬,此刻沾了泥污和草屑,扫在皮肤上竟有些扎人。展昭的指节微微泛白,却依旧稳稳提着她,步履不疾不徐地往城门走。

“放我下来!你这是绑架!我要告你非法限制人身自由!”林狐在心里尖叫,喉咙里滚出一串“嗷呜嗷呜”的急叫,听起来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猫。路过的孩童指着他们笑,被娘亲慌忙拽走,嘴里还念叨着“展护卫怎么拎着只野狐貍”。

展昭的耳廓微微发烫。他素来看重仪表,此刻月白里衣的袖口被这狐貍蹬出了褶皱,藏青劲装的前襟更是沾了好几个灰扑扑的爪印——分明是她故意把沾了鸡粪的爪子往他身上蹭。

“安分些。”他低声警告,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后颈柔软的绒毛,那点温热的触感顺着指腹爬上来,竟让他紧绷的手腕松了半分。

林狐才不肯安分。她瞅准机会,猛地弓起身子,用后腿在他胳膊上蹬出个泥印,尾巴尖还故意勾了勾他腰间的剑穗。“就不!有本事你杀了我啊?”她心里逞着凶,眼睛却偷偷打量着城门处的守卫。那些兵卒穿着铠甲,手里的长枪闪着寒光,看得她心里发怵。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侧面冲来。三匹快马裹挟着劲风疾驰而过,马上的官差穿着玄色劲装,腰悬令牌,脸上带着肃杀之气,显然是刚从刑场回来的酷吏。马蹄扬起的尘土扑了林狐一脸,其中一个官差的马鞭还险些扫到她。

“啊!”林狐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一蹿,像道灰影子似的顺着展昭的胳膊往上窜,死死扒住了他的肩膀。她的爪子深深陷进他肩头的衣料里,尾巴缠上他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浑身抖得像筛糠。

“嗷嗷……”细碎的哀鸣从她喉咙里挤出来,带着哭腔。

展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僵,肩上陡然增加的重量让他下意识地稳住身形。他能感觉到颈侧毛茸茸的触感,还有她急促的呼吸,带着点草木的腥气,拂过他敏感的皮肤。

“别怕。”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擡手,指尖轻轻落在她颤抖的背上。那皮毛比想象中更厚实,隔着布料也能摸到她细微的战栗。他的动作有些生涩,像是第一次安抚受惊的小兽,声音却放得极柔,“只是过路的官差,不伤你。”

周围的人都看直了眼。谁不知道展护卫素来洁身自好,别说让野兽近身,就是与人交往也保持着三尺距离,如今竟任由一只狐貍扒在肩头,还亲自安抚?

林狐躲在他颈窝里,听着他胸腔里传来的沉稳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着松烟墨的味道,那股被酷吏勾起的恐惧竟奇异地消散了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耳朵尖“腾”地红了——如果狐貍有耳朵尖能红的话。

“谁、谁怕了!”她嘴硬道,却没从他肩上下来,反而把爪子收得更紧了些,“我只是……只是觉得上面视野好!”

展昭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没戳破她的谎言。他擡手拨开缠在颈间的狐尾,指尖不经意划过她蓬松的尾尖,换来她一声压抑的“嘤咛”。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城门走,只是脚步比刚才慢了些,避开了往来的车马。

到了城门口,林狐看着那高大的城门楼,还有门楣上“开封府”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突然想起了那些关于包公的传说。什么日断阳夜断阴,什么铡美案貍猫换太子,桩桩件件都透着股森然正气,可也少不了牛鬼蛇神的影子。她现在是只狐貍,还是只来路不明的狐貍,万一被当成妖怪给铡了怎么办?

恐惧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她开始拼命往后缩,爪子在展昭肩头抓出几道浅浅的白痕。“我不进去!展昭,我不进去!”她急得直晃脑袋,“那里面有包青天!他专管妖魔鬼怪的!我进去就是自投罗网!”

她一边喊一边挣扎着要往下跳,结果脚下一滑,差点从展昭肩头摔下去,幸好尾巴及时勾住了他的发髻。

“嗷!”她吓得紧紧闭住眼。

展昭伸手稳稳托住她的肚子,眉头微蹙。这狐貍刚才还胆大包天,敢在公堂外撒野,此刻却像只受惊的兔子,抖得不成样子。他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大人断案,只论是非,不论物种。”他温声道,试图打消她的顾虑,“你并未作恶,不必害怕。”

“谁说我没作恶?我偷鸡了!”林狐理直气壮地反驳,随即又蔫了,“虽然没偷成……但那也是未遂啊!”

展昭被她这逻辑逗得差点笑出声,连忙绷紧嘴角,掩去眼底的笑意。他看着她死死扒着自己衣领,尾巴尖都在打颤的样子,突然伸出手,在她后颈轻轻一捏。

林狐顿时僵住了,像被点了xue似的,四肢都没法动弹。这是动物的本能,后颈被捏住时,会不由自主地放松反抗。

“你!”她又气又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拎着她,大步走进了开封府的大门。

穿过刻着“明镜高悬”的牌坊,绕过栽着翠柏的影壁,就见公孙策正站在廊下翻看着卷宗。他穿着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折扇,见展昭肩头蹲着只狐貍进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展护卫这是……收了个新跟班?”

“公孙先生。”展昭把林狐从肩上摘下来,拎在手里,“此狐灵性异于常兽,在市井恐生事端,想请先生代为照看。”

“谁要他照看!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林狐在他手里扭动,爪子蹬得他手腕发痒,“放我下来!我要出去!”

她的叫声在公孙策听来只是“嗷嗷”乱吠,他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这狐貍倒是有几分野性。只是展护卫,府衙之内,怕是容不得它这般撒野。”

话音未落,大堂方向突然传来惊堂木拍响的声音,震得窗棂都嗡嗡作响。紧接着是包拯威严的声音:“带嫌犯!”

林狐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展昭怀里钻。她虽然怕包公,却更怕那未知的公堂。可展昭的手牢牢提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大人升堂了。”展昭对公孙策颔首示意,拎着林狐就往大堂走。

“不要不要!我不去公堂!”林狐急得乱蹬,爪子在他胸前抓出几道更深的痕迹,还故意把刚才蹭到的泥污全抹在他官服上,“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投诉你!”

展昭充耳不闻,径直走进了大堂。

此刻的大堂庄严肃穆,包拯端坐在公案后,黑脸膛在烛火下更显威严。王朝马汉分立两侧,手里的水火棍拄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堂下跪着个面黄肌瘦的汉子,正瑟瑟发抖。

展昭刚站定,还没来得及行礼,手里的林狐突然猛地一挣,竟从他指缝里溜了出去,像道灰闪电似的窜上了公案。

“我靠!这桌子真硬!”林狐蹲在公案上,东张西望,尾巴好奇地扫来扫去,差点扫翻了砚台。

“放肆!”包拯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公案都颤了颤。

林狐被吓得一缩脖子,却立刻梗起了脑袋,冲着包拯“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示威。然后她转过头,冲着展昭龇牙咧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得意——你看,我不怕他!

展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刚想伸手把她抱下来,就见她尾巴一甩,“啪”地拍进了砚台里,沾了满尾巴尖的墨汁。她还嫌不够,又甩了甩尾巴,墨汁顿时飞溅开来。

“噗嗤——”

几滴墨汁不偏不倚,正好溅在展昭的脸上。

大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王朝马汉憋得满脸通红,肩膀止不住地抖。那嫌犯也忘了害怕,张大嘴巴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包拯皱着眉,看着展昭脸上那几滴墨点,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展昭僵在原地,脸上的墨汁凉丝丝的,顺着脸颊往下滑,滴落在他的衣襟上。他能感觉到那罪魁祸首正蹲在公案上,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尾巴尖还在滴墨汁,像个刚干完坏事的顽童。

“林、狐!”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哎呀,不好意思啊,尾巴滑。”林狐心里笑得打滚,嘴上却假惺惺地道歉,还故意用爪子抹了抹他脸上的墨汁,结果越抹越花,“你看你,现在像只大花猫了,比御猫还像猫。”

“嗷嗷!”她对外发出两声得意的叫声。

包拯轻咳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展护卫,这狐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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