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最想要的生活
叶承松离开了舒灏然的办公室，直接去了医院，但他没有立刻上楼到病房，而是打了电话让秦志明“悄悄”地下来一趟。父子俩再次独处于医院的小花园，周遭的景象和上次不一样了，但两人脸上关切的神色和之前没有差别。“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虽然叶承松看上去并没什么异常，但这种特意让他瞒着其他人下来的举动，还是让秦志明有些不安。
“爸，有件事我要先和您商量一下。”叶承松一路过来都在思考，他对陪伴舒恬的决定毫不犹豫，但他需要考虑家人的感受，“刚刚灏然哥找了我，跟我说了些恬恬的事，主要是继续做医生的事。
“继续做医生？”秦志明稍许愣了愣，脑子一时绕不过来，不解地问道：“恬恬还能继续做医生不是一件好事吗？要跟我商量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叶承松的目光落在地面，初秋已经过了，地面一片枯黄，像是在安安静静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勃勃生机。
秦志明认真听着叶承松的描述，从舒灏然的努力到无能为力，从舒恬的病情到心理需求，从国内医生到无国界医生……这还是他头一次听叶承松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像是生怕解释不清，无法表达想要表达的全部意思。
“……我大概明白了。”叶承松说完，秦志明略微沉默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按自己的决定去做，有什么后顾之忧都可以交给我。”
“爸……”叶承松神色一漾，眼眶竟是有些发热，秦志明这句没有丝毫犹豫的担当，瞬间卸了他肩上大半的重量。
“舒恬。”
“……”
“喂，想什么呢？”
“嗯？怎么了？要喝水还是要上厕所？”
秦宽发现，自从买午饭的路上舒恬遇到同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坐在那里看着某处发呆，要喊她两三次才能听到。
“那家伙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那家伙？谁？”
“就我妈说你遇到的那个同事，跟你说什么了让你这样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就一些过去的事。”
秦宽并不想知道舒恬跟那个同事说了什么，他只是“看不惯”舒恬发蔫的样子。而被点到名的舒恬有些窘迫地朝他笑了笑，重新振奋起精神，试图把韩琛临终写给她的那些内容抛诸脑后。
“你这种假装没事的笑容，真的丑爆了。”
“……”
“喂，干什么不怼回来？不是生气了吧？”
“没有……阿宽，问你个问题，你觉得你哥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哈？我哥最想要的生活？你这跳跃的……好好，别急我想想啊，我哥最想要的生活嘛，就很简单吧，正常人那种生活，家里每个成员都好好的，我哥你还不知道么？不就是那种身边人好他就好的佛系青年。”
“佛系青年？呵呵呵~”
“……”
舒恬坐在病床边，沐浴在窗外的日光下，比起先前那个勉强僵硬的笑容，如今这个笑容确实美好得连秦宽看着都有点脸红。是的，是美好，比美丽多了点其他东西，具体秦宽说不清，只觉得看着特别舒服，仿佛一身病痛都消失无踪，心头对治疗无意识的抵触和恐惧也消散了许多。
“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刚刚下去买柑橘，正好碰到你哥。”
“妈怎么不在？去哪了？”
舒恬正笑着，病房门从外面推开，秦志明和叶承松一前一后走进来，后者手里拎了一袋子秦宽喜欢吃的柑橘。
“哦，往右边去第三个病房，妈说她遇到个认识的人，也在这边住院。”秦宽不疑有他，收回目光看向叶承松，然后斜了斜眼睛，示意他关注舒恬，“说起来这世界可真小啊，咱妈遇到认识的人，你家恬恬之前也遇到了又高又帅的男同事，还聊了好一会儿话~”
“小宽，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秦志明看了眼舒恬，朝她抱歉的笑了笑，舒恬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同事？”叶承松轻轻蹙眉，担心地看向已经站起来的舒恬。
“是脑外科的方医生，之前你胃出血帮过你的那个，还记得吗？”既然被秦宽戳破，舒恬只好照实说，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叶承松，但当着秦志明和秦宽的面，有关韩琛的部分，她只能避重就轻地绕过去，“随便聊了两句，说医院里的同事都很惦记我，之前和我关系比较好的小赵，更是因为觉得医院对我的处理缺乏人情味儿，所以换了家医院工作。”
“……”叶承松听完没有立刻说话，秦宽在旁边琢磨着应该不是这么简单，几个人心里都有事，病房里的气氛突然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好在秦志明及时打圆场道：“原先的同事都认可你，说明安然你一直做得很好。”
“嗯，谢谢叔叔。”舒恬腼腆地笑了笑，然后看到叶承松走到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这会儿外面阳光不错，我们下去走走。”
“嗯，好。”
似乎就要凝固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叶承松和父亲、秦宽打了招呼，拉着舒恬走出了病房。病房门关上，只剩下秦志明和秦宽两人，秦志明多少清楚叶承松内心的复杂，秦宽的注意点则是放在了舒恬的身上。
“爸，刚刚舒恬姐突然很正经地问我哥最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嗯？你怎么回答的？”
“换做爸会怎么回答？爸认为我哥最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你哥最想要的生活……”
[并不是常年在国外奔波，事实上每次任务的时间是1-3个月。]
[灏然哥是希望通过这样的经历，给恬恬更多勇敢和坚强，进而促成她的康复。等到她真的康复，相关机构出具康复证明，就可以重新打开她在国内的医生生涯。]
[这是一条有很多不确定因素的路，但我打算陪恬恬走过去。]
秦志明对无国界医生几乎一无所知，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舒恬的心理问题，到底需要怎样的治疗才能彻底康复。但他知道，舒灏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做出决定的人，而事关舒恬，叶承松肯定也前后左右想了很多，考虑了很多，这会儿来找他商量，其实更多的是想得到他的支持和认可。
“前面你哥一直围着我们，这样那样付出了很多，后面我们该给他更多的支持，无论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们都无条件地支持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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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我哥刚刚跟你一起过来，路上说了什么吗？”
什么是家人？秦志明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感到满足，因为他今天似乎做了一回了不起的父亲，无论是在大儿子面前，还是二儿子面前。
“如果我没记错，方医生是韩琛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