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幸福彼岸
“回来了？过来这边坐一下。”“嗯。”
吃过晚饭，叶承松骑小黑送舒恬回了家，重返病房的时候，家里人都在等他。秦宽靠坐在病床上，孙虹坐在床侧的椅子上，秦志明站在孙虹的身后，床的另一侧空摆了一张椅子，看到他回来，秦志明示意他坐过去。
“下午你跟我说的那件事，我跟你妈和小宽说了。”秦志明看他坐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简单讨论了一下，有些想法要跟你说。”
“好。”叶承松的目光在几个家人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作为代表开口说话的孙虹身上。
“一开始，我是反对的。”孙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叶承松的眼里透着些许不满，“现在找份好工作容易嘛？说不要就不要了，前面那么多辛苦不是白吃了？而且……”
“妈，说好不扯这些的。”秦宽皱了皱眉，他们几个先前商量好不说这些堵心的事儿，可他妈这“开口脆”，简直丁点儿不爽都要他哥替她担着，“说我们讨论的结果就行。”
“咳，好吧，虽然一开始不同意，但后来我被你爸和你弟说服了。”孙虹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清了清嗓子后继续说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作为一直被你保护着的家人，是时候站出来护着你了。我们会照顾好小宽，至于那个房子，买了就买了，你和安然得有个家在这里，而且房子这东西会增值，以后怕是更贵，现在买了安心。”
“……好。”一句“护着你”让叶承松鼻头微酸，眼底也有些发红，回忆交织在孙虹这些话里，他们这一家人磕磕绊绊走到今天，哪里容易。
“好了，轮到我了。”秦宽耐着性子熬到孙虹慢吞吞地说完，立刻迫不及待地说道：“气氛这么肉麻，我来调节一下。哥，看在舒恬那家伙这段日子对我还不错的份上，这个大嫂我就认了，你们到哪里秀恩爱都不要紧，关键是必须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事，听到了吗？”
“嗯，我保证。”叶承松轻轻点头，眼里的光泽一片清澈，唇角的笑容满是温润。
守得云开见月明，原来他在乎的人，其实也一直在乎着他。
“安然，明天真的不用我陪你去？”
“嗯，不用，有小松哥陪着我就行了。”
舒恬到家洗了个澡，凌慕安把她拉到沙发上，母女俩已经有阵子没有像这样放松身心，说些体己话了。而被舒恬带回家的小金，先是乖巧地趴在凌慕安怀里，这会儿看到舒恬坐下来，就跌跌爬爬地要往她身上去。
“放松点，你一定可以的。”凌慕安轻轻地把小金抱起，送进舒恬怀里，顺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我也觉得我可以，而且有小松哥在，不用担心。”舒恬低下头看着在怀里卯足劲儿撒娇的小金，不禁笑了起来。
“嗯……”凌慕安顿了顿，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会儿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关于做医生的事情，你爸说……”
“我知道，之前闹得那么大，现在哪家医院还敢用我？”舒恬不等凌慕安说，便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好了，打算去药店找份工作。”
“安然……”凌慕安看着自家女儿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越发感到不踏实。
“妈，我以后想过围着小松哥转的日子，就像他以前一直围着我转那样。我想替他照顾家人，替他收拾房间，做饭等他回家……就像您照顾爸爸那样。”舒恬一边顺着小金的茸毛，一边笑着憧憬，“当然，我也会继续照顾您和爸爸，还有小憬和小天，其实我以前做医生整天忙来忙去救护外人，现在换个思路，用更多的时间来照顾你们，不是更有意义？”
“可是……”凌慕安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舒恬心里的那棵大树，舒灏然和叶承松能看到，她自然也能看到，所以舒恬越是这样貌似很有道理地自圆其说，她就越是感到难过和不安。
【交给小松吧，他会处理好的。】
舒灏然昨晚这样对她说，说舒恬心里那棵大树，其实还有个名字，叫做“叶承松”。
【小松，我要照顾你灏然哥，实在顾不上安然，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好的，小安姐，我一定会照顾好恬恬的！】
画面回溯，回到她把舒恬托付给那个单薄少年的那天，简单的对话，干脆的回答，那一刻于她而言也许转身就忘了，可于那个少年而言，却是一辈子的承诺！时光荏苒，少年慢慢长大，但那句承诺从不曾被遗忘，也不曾有过食言，那么，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妈？”
“祝你明天一切顺利。”
凌慕安把说到一半的“可是”咽了回去，神色间也渐渐平静下来，她轻笑着侧过身抱住了女儿，然后亲昵地在她耳畔祝福道。
“嗯，我会的。”舒恬暂时把小金放到一旁的沙发上，侧身回抱住母亲，抱住母亲这些年来给予她的所有关怀和关爱。
“我回来了。”相拥的一刻，舒灏然进了家门，他的手里提了两个外卖袋，袋子里装着凌慕安和舒恬最爱的“杨枝甘露”。
人间有味是清欢，门外的繁华世界叱咤风云，哪里比得过门内的一个拥抱和一份甜点。
[就是这里吗？]
舒恬记得，隔天的天气很好。
在江医生的陪同下，她和叶承松来到了当年事发的那个十字路口。马路上车来车往，红绿灯时灭时亮，行人在人行横道线上交错，画面平和而有序。当年应该也是这样的光景，如果不是她和小呆的意外闯入，所有的轨迹都不会错乱。
[你站在这里，能看到那天的画面吗？]
江医生用温和的嗓音，循序渐进地提问，把她慢慢代入到那天的情景里。于是，情景再现于她的眼前，所有画面都变成了灰白色，一帧一帧地缓慢播放。她的双脚踩着地面，却恍然觉得如在梦中，分明已经可以直面，却还是无法阻止心里铺天盖地的悲伤和痛苦。
叶承松全程都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她身后，牵着她的手，不让她向前，走进记忆的深渊。她因为手臂被牵制而回了头，一回头她就看到了光，那光温暖而明亮，却一点也不刺眼，慢慢地把灰白变成彩色，把痛苦变成希望，把无助的她圈在可靠的胸膛里，获得力量。
[恬恬，我陪你去做无国界医生。]
这是那天叶承松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在江医生停止了治疗，并对他们说治疗很成功之后。
[先别急着反对，听我说完。]
[我们了解过，所以比一般人更清楚，无国界医生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大爱，同时也意味着对生与死的感悟。]
[那样的经历和感悟，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对我更是一种磨练和加持。小宽说的一个比喻很好，他说我们可以把它当作一艘小船，划着它顺利到达已经可以看到的幸福彼岸，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在那一刻完全无法反驳，许许多多过往都来凑热闹，不停地在她脑海里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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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家伙，别哭了，你爸爸没事了，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
[他很爱你啊，等他醒了，你要好好地抱抱他，知道么……]
最后的最后，画面定格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上，她的初心被原原本本地呼唤出来。
[别哭了，手术很成功，你的爱人没事了。]
[他一直很努力，所以手术很成功，等他醒了，你好好抱抱他，给他一点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