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意料外的谈话
“你说什么？你们去先前那家医院了？”舒恬的样子和阿磷的提醒让覃凯有些为难，从安全的角度出发，他不该带舒恬重返医院，那里人多杂乱，加上突然出现的危险人物韩琛，无不令人警戒。可舒恬哭成这样，万一强行送回家加重了病情，那也是很让人头疼的事情。
思来想去，覃凯让阿磷先把车在路边停下，然后试着跟舒恬进行沟通，给她分析利弊，安抚她的情绪，哄着她说只是为了安全，先送她回住处，而不是带她离开这座城市。舒恬渐渐听到覃凯的声音，看到他担心的神情，意识到自己给长辈添了麻烦，愧疚感暂时压过了心头的阴郁，让她清醒了很多。
[我想给小松哥打个电话。]
清醒过来的舒恬，不再流眼泪，情绪也慢慢恢复正常，愿意回去住处不给大家添乱，只要求跟叶承松打个电话。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覃凯自然是答应的，结果叶承松的电话关机了，阿磷在一旁赶忙自告奋勇地打给了阿森，结果阿森跟他说，他们在去先前那家医院的路上。
“为什么突然换医院？”
“因为叶少的情况不好，撑不住重新做检查和等结果。这边的医生觉得治疗起来有风险，就建议我们去先前那家医院，找熟悉病情的医生。”
“嗯，明白了。舒小姐要和叶少通话，麻烦你把电话给他。”
“……上车他就睡了，要我喊醒他吗？”
阿磷把电话从耳边暂时拿开，告诉舒恬叶承松在车上睡着了，问要不要喊醒他。舒恬连忙摇头说不用，于是阿磷挂断了阿森的电话，简单地把叶承松换医院的原因跟覃凯和舒恬说了一下。
“那我们回去吧。”覃凯听完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让阿磷继续开车。
“……”舒恬默默低下头，看着紧紧交握着的双手，满脑子都是萧瑾的名字。
突来的电话没有吵醒叶承松，他歪着头继续沉沉睡着，一只胳膊无意识地搭在胃腹上，另一只手耷拉在身侧。深深浅浅的呼吸并不均匀，苍白如霜的脸色和额际的冷汗都透着极度的虚弱和疲惫。
为了确保叶承松在半路上不出岔子，阿森要了救护车，随行的护士坐在一旁，以备不时之需。不过叶承松一路都安静地睡着，没有给别人添麻烦，就跟他醒着的时候一样。说实话，当时覃凯他们的车离开，阿森曾经一度以为叶承松会倒下，就好像绷到极致的琴弦，在某一个点上猝然断裂。可是叶承松没有，他只是站在原地目送汽车开远，然后支撑着走回医院大楼配合治疗，直到上了这辆救护车才真正意义上地松懈下来。
[你们说得对……我不该带恬恬来医院。]
这是整个过程中，叶承松跟他说的唯一一句话。
“喂，王主任，对，我刚才打了您的电话。”
“是，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正在去医院的路上，差不多十五分钟后到。”
“谢谢，麻烦了。”
先前没接通的电话回打过来，联系到王主任让阿森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先治好伤病，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他只要服从覃凯的指令就好。
“来了！来了！快点快点，这边！”
得知叶承松情况不好，由救护车重新送回医院，萧瑾不等王主任交待，就自发地找了两个护士，一起推了移动床到一楼门口等着。十五分钟很快过去，眼尖的她第一个看到救护车开进来，赶忙招呼护士们上前救人，那火急火燎的模样，让护士们互相递了个八卦的眼神。
呼之欲出的感情在空气里浮动，阴差阳错的误会因此而生。
嘀，嘀嘀，嘀嘀嘀。
汽车转个弯看不见了，怀里的残影也渐渐被风吹散，天空上不知哪一片云遮住了太阳，眼前的光线暗下来，景象变得模糊不清。叶承松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的所有事物都不具象，他在灰白昏黄的空间里走着，走了很久很久，走到了熟悉的十字路口。
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充斥着嘈杂的喇叭声，有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安静地站在那里。
叶承松停下脚步，站在小女孩身后不到三步的距离，放轻了呼吸。从早上到夜晚，再从夜晚到晨曦，小女孩不动，他也不动，一直默默地陪伴，不离不弃。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心变得很软很软，在这个迷失的十字路口，如果就此待一辈子，他也甘之如饴。
“……”
可惜是梦，总有醒来的时候。
叶承松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病床边的萧瑾，没有穿白大褂，穿着便装。昏迷前的记忆回笼，他记起韩琛的电话，记起在停车场送走了舒恬，还有阿森叫了车送他来这里……
“你醒了？”萧瑾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叶承松醒了，不觉窘迫地说道：“抱歉，刚刚在想事情。”
“咳，没事……现在几点了？”叶承松轻轻摇头，清了清干涩发疼的喉咙，目光落在别处，没有看到阿森。
“快六点半，我已经下班了。”萧瑾看了看腕表，起身给叶承松倒了杯水。
“……”原来他这一觉睡了六七个小时，叶承松略微沉默，眼前不由划过舒恬焦急的表情，“送我来的人，在外面吗？”
“对，就在外面。”萧瑾拿起枕头垫在叶承松身后，把水递给他喝，犹豫着要不要把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他。
“能不能麻烦你喊他进来？”叶承松接过水杯说了谢谢，心里盘算着是不是等一旁输液架上的半袋水挂完，就和阿森一起回去。
“好……”萧瑾拖了个不太自然的长音，点头答应，然后离开了病房。
阿森很快进来，叶承松问了几句自己的病情，阿森逐一回答，到了末尾稍许停顿，叶承松疑惑地看他，心头不由生出几分莫名的不安。
“我送你过来之后，覃少和阿磷带着舒小姐也来了。”
“……你说什么？”
“舒小姐非来不可，并且答应不会待长，覃少才答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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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以为舒小姐过来，是不放心你。但她来了之后，直接找了刚才走出去的那个萧医生，跟她单独聊了大概五分钟后，神色有些委顿地跟覃少他们回去了。”
“她们聊了什么？”
“我问了萧医生，但她不肯说，说等你醒了会跟你说，所以，她跟你说了吗？”
没有，萧瑾什么都没跟他说！
早上他之所以避开这间医院，就是怕舒恬和萧瑾见面。因为萧瑾是知道舒恬那件事的，事实上不太上网的他，一开始就是从萧瑾那里知道了舒恬的事。那不是什么好事，叶承松不希望萧瑾拿异样的眼神看舒恬，也担心萧瑾万一失言，对舒恬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所以，舒恬为什么会主动找萧瑾？五分钟的时间，她们俩聊了什么？什么叫神色委顿？舒恬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她人呢……”细思极恐，叶承松不等阿森回答，已经极快地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掀开被子下床，却在双脚落地的瞬间，胃腹里狠狠一挫，膝盖一弯，失了重心。
“我进门前，看她往电梯走了。”阿森伸手扶了他，看他额头瞬间渗出的汗水，知道他还没恢复过来，却没有阻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