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温暖
“我母亲很爱听电台的节目，小时候她常常带着我一起听，会跟着哼那些老歌，听到别人的故事，有时候笑有时候哭……”林羽找上门的时候，离演唱会还有两天，沈亦枫知道她的心思，不想她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但又实在拿她没有办法，于是不管不顾执意留下来的林羽，开始了跟他朝夕相处的生活，关心他、照顾他以及鼓励他。
聊天总是不经意地开始，由林羽打头，或许是在早饭桌旁，或许是在他挂水的床边，又或许是他们一起驱车去走台的路上。聊天的内容多种多样，有林羽自己的事，曾经听说的事，过去的事和以后的事。林羽总能滔滔不绝，连贯而有条理地娓娓道来，不直白地讲大道理，但每一句话都带着启发。
追逐梦想听起来既励志又充满了正能量，可事实上，一味追逐自己梦想的人，通常都是自私的，她说。
沈亦枫不接话，不理她，固守着将来不会伤害她的距离，但该听到的，都听到了。
心底的失落慢慢散开，最初决定承受一切的勇气渐渐回来，其实不需要谁的劝说，沈亦枫也可以自己恢复冷静看清事实，但不得不说“强势而来”的林羽就如同一味催化剂，加快了许多事的进程。
“在林氏当傀儡的日子真的很无聊，但回林氏也有回林氏的好处，比如这次可以帮到你。”
“当然，帮你也是帮我自己，我爸太顾及我的感受，没让小妈生孩子，现在林氏的合法继承人只有我一个，这口锅我没法甩掉。”
谁都有想要过的生活，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像是林羽想做电台，却不得不回来接手林氏；又比如叶承松想安安稳稳开个教孩子的武馆，却被各种耽搁到处漂泊；还有舒恬，想做医生治病救人，如今……
“今晚的演唱会，你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两天的时间不过转眼，这天一早沈航登门，父子俩在房间里面对面独处，一问一答后陷入了沉默。许多复杂的情绪压抑在心底，现实和过往将在今晚交叠，而过了今晚，他们俩共同关心的那个人是否可以改变，还是未知。
“母亲的情况还好吗？”沉默一阵后沈亦枫问道，他的气色还有些差，不过精神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就那样吧……”沈航扯了扯嘴角，微微垂下眼，沈亦枫以为他还要说点什么，但他就这样再次沉默起来。
“……嗯。”沈亦枫敛去眼底稍纵即逝的几分了然，没有多问，继续说道：“今晚您陪母亲坐在台下，演唱会的事交给我。”
“亦枫……”沈航轻叹一声，心底许多话堵在喉咙口，到最后只剩一句：“辛苦你了。”
沈航和沈亦枫在房间里待了一阵子，林羽无聊地和阿伶以及两个保镖坐在客厅。阿伶摆弄着他的笔记本电脑，林羽把玩着她的手机，两人虽然做着不同的事，但心思都在门的那一边，不约而同地猜度着沈航和沈亦枫在说什么，说了那么久。
喀啦，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房间的门终于打开，沈航先一步出来，沈亦枫跟在父亲的身后。林羽和阿伶同时站起来，阿伶迈步迎向沈航，林羽则站在原地，目光迅速落在沈亦枫的脸上。
果不其然，气色比之前差了些。
“阿枫，我送伯父回去。”
“嗯，路上注意安全。”
沈航的司机替沈航去办其他事了，前面就说好，由阿伶送沈航回去。这两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林羽、沈亦枫和两个保镖，气氛比沈航在时，舒缓了许多。
“喝点水。”
沈亦枫对林羽还是保持着疏离冷淡的态度，目送阿伶和沈航离开后，就打算转身回房间。林羽对沈亦枫还是亦步亦趋的霸气追随，趁着空隙倒了热水后，干脆利落地钻进了沈亦枫和房门的中间，不允许自己被忽略。
“……”温热的水递在面前，握着水杯的家伙，带着和两天前如出一辙的笑容。沈亦枫看着水杯和对方眼底的黑眼圈，要说完全无动于衷自然是不可能的，“演唱会，你……”
“我肯定不会坐在台下。”看着沈亦枫接下了水杯，林羽唇边的笑容更大了些，“你的助理不在，换我临时充当一下好了。”
“我找了其他助理，后场人多，忙起来谁也顾不上你。”沈亦枫一边喝水，一边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空出绅士的距离，“你坐台下看吧，我给你安排了很好的座位。”
“我不需要台下的座位，也不需要别人照顾。”林羽摇了摇头，水滴状的碎钻耳环闪了闪，却没有她眼底的光清亮，“我们电台也办过演唱会，这方面我有临场经验，让我在后台帮你。”
“林羽，这场演唱会……”
“我知道，阿伶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你说什么？”
“我说，今晚的演唱会你打算做什么，我全都知道。”
短短两天而已，他的好兄弟竟然“叛变”了？沈亦枫略微有些措手不及，前一秒他还以为林羽对演唱会的“真相”一无所知，这会儿反而变成了他对林羽的一无所知。
“我不保证能帮你分担多少，但至少作为朋友，我是真心实意想替你挡几把刀的。”
“……”
“别这么看我，没说不要还人情！等演唱会结束，你得帮我解决林氏的财务问题，我都快被折磨死了。”
“林羽……”
[感情的事，像你和我这样的人，都是可以暂时放一放的。]
大事当前，不论小情，做不了爱人，我们可以是朋友。
这样的林羽巾帼不让须眉，颇有几分大丈夫的豪气，倒是被他沈亦枫低看了。
【whoami】
斗大的烫金英文，贴在馆场外巨幅海报最醒目的位置，海报上方的射灯，让整幅海报更具震撼力。舒恬路过时微微仰首，看着海报中央两个半身的沈亦枫，黑与白，温柔微笑和沉寂忧伤……细细体味着他所背负的重担，以及想要传达的心意。
[丫头……]
[既然你不想我说抱歉，那么我就先欠着。]
[有些事我以前不清楚，现在知道了，那肯定要帮你到底。你说过我是最有办法的，不管有多难，我都肯定能想出好办法来……]
[所以别怕，没什么可怕的，答应我，勇敢一点。]
莫名地，两天前遗忘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舒恬愣了愣，随即轻轻弯起了唇角。沈亦枫在她面前，总是这般稀松平常地举重若轻，可她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说凡事都能举重若轻的人，心里往往举轻若重。所以说，她的豆豆哥确实就像海报上那样，拥有几乎截然相反的两个面吗？
“安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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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母亲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把她从恍惚中拉回现实，舒恬收回视线，看向自己的母亲，笑着说：
“没什么，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