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送别
“孩子们去送小松了？”把家里收拾停当，凌慕安看了眼墙上的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电话给舒灏然，今天是叶承松坐火车离开的日子，他们一家人早上还是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各自去上班，但舒恬、舒憬和覃天已经说好午饭后去送叶承松。
“我们真的不去送送吗？”
电话那头舒灏然给了肯定的答案，凌慕安看向客厅架子上的照片，其中一张里面有叶承松，那时候他还是个高中生，对着镜头笑容腼腆，舒恬站在他旁边拐着他的胳膊，个头矮了大半截。
“嗯，你昨晚跟我说的，我都明白，可不去送他，我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
昨晚舒灏然很早就把她叫进了卧室，把客厅和余下的时间留给孩子们，然后他们俩关上房门，聊了很多。话题大多围绕着舒恬、叶承松和沈亦枫，舒灏然已经很久没有说那么多话，凌慕安一直以为因为工作和身体的关系，舒灏然无暇顾及太多孩子们的事，没想到他还是无所不知，连一些她没注意到的细节，他都了然于心。
[我们先把三个孩子的心思摆一边，就事论事地说小松这次离开。]
[你看，本来是有两个哥哥一样的人物关心着安然，现在小松离开，豆豆自然就会给出更多的关心，来弥补小松的空缺。]
[豆豆本身肯定不希望安然受到任何伤害，但只要他靠近安然，‘伤害’就会接踵而来，比如他的歌迷，比如林氏的千金，他们都会不同程度地打扰到安然的生活。]
[但这不是坏事，安然一直封锁着自己，她的心理问题其实并没有真正得到解决，世事难料，谁也不可能永远保护她，人活着终究要靠自己。]
[我之前说化脓的伤口要切开才会好，这三个孩子都将面临考验，豆豆需要更主动，安然需要更坚强，而小松……]
“好，我知道了，你们晚上回来吃饭吗？”
“嗯，记得按时吃药，我挂了，你忙吧。”
挂断了电话，凌慕安走到架子旁拿起了那张有叶承松的照片，她和舒灏然都很清楚，在整件事里，叶承松是最被动的那个，他没办法积极争取什么，也无所谓坚不坚强，事实上除了等一个结果以外，他做不了任何其他事。
[小安姐，灏然哥、小安然和小憬你不可能一个人全部照顾，不如我来照顾小安然，你看行吗？]
[我知道我和恬恬都不是孩子了……小安姐，从我知道我妈做了那件不可饶恕的事情开始，就没奢想过什么，我对恬恬好，你就当我在替我妈赎罪吧。]
[路是自己选的，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小安姐，你不用替我担心。]
凌慕安轻轻叹了口气，她一边心疼着叶承松的隐忍和承担，一边又帮不了他什么，舒灏然的提醒没有错，她身为舒恬的母亲，没办法客观地去看待孩子们之间的感情，一不小心就会做出伤害叶承松或者沈亦枫的事情，确实做多错多，不如交给他们自己处理。
“安然，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吗？”想了想，凌慕安还是打了电话给舒恬，“见到小松，帮我和爸爸多唠叨一句，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知道了，别担心。”舒恬正和舒憬、覃天坐在车上，车子从舒灏然的公司出发，开过来接了她，然后去火车站，沈亦枫有通告错不开时间，他们三个就作为代表去火车站送叶承松。
“谁的电话？”覃天坐在副驾位，舒憬和舒恬坐在后排，看到舒恬挂断电话，舒憬随口问道。
“老妈的，因为不能去送小松哥，让我带句‘好好照顾自己’。”舒恬把手机放进包里，轻轻笑了笑，“豆豆哥去不了，让我带句抱歉。”
“哎，幸好我早上求了半天，小松哥答应在检票口等我们一下，要不然你这些话要带去哪儿？”舒憬略显夸张地吐了口气，凑上前去拍了拍覃天的肩膀，“小天，你早上话说了一半，说小松哥并不是单纯地怕麻烦我们，然后呢？还有什么？”
“……”覃天无语地望了望天，他很怀疑舒憬是不是真的这么神经大条，完全看不出叶承松对舒恬的感情，“这事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自己琢磨。”
“我要自己能琢磨出来，还问你哦~”舒憬“嘁”了一声坐回原位，转头看向舒恬问道：“姐，要不你琢磨琢磨告诉我？”
“……”舒恬无意识地垂了垂眼，稍许半刻后才说道：“可能也是不想分离的气氛太浓了，就好像每次我和爸妈送你们俩去飞机场，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
“哦~原来如此，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舒憬眸光略沉，随即笑着闭上嘴，没事人似的看车窗外风景去了。
“……”覃天没有转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忍不住在心里埋汰了几句这对姐弟。
要说这么明显的事，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
“小松哥！小松哥！”
下午一点多，熙熙攘攘的火车站外，老远就停满了车，舒恬他们下车快走几步，远远看到和叶承松约好的检票口。叶承松已经站在那里，依旧是简单的黑色t恤加牛仔裤，身后背着双肩包，手边有个旅行箱，挺拔的身姿让他在人群中颇为显眼，舒恬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不过大喊大叫手舞足蹈这种事，她还是和覃天默契地让舒憬去做了。
“就你一个人？”
走到近前三个人一拢，就把叶承松围在了中间，舒憬四下望了望，没看到秦志明和孙虹，覃天则是看了看叶承松带的行李，背包不是很鼓，旅行箱也不大，看样子叶承松带的东西不多，不过也有可能已经先托运了一部分走，舒恬没管其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叶承松的脸，不过这几眼和“依依不舍”无关。
“我妈腿不方便没来，我爸送我过来，我让他先回去了。”
叶承松简单解释了一下，视线稍低，避开了舒恬投来的目光，那目光里的含义他心知肚明，但没打算像以前那样搪塞两句。事实上，他把小黑托运了之后，因为接到舒憬的电话非要来送，特意回家洗了把澡闭了会儿眼，想要尽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就是怕临走了，还教人不省心。
“小松哥，你哪里不舒服吗？”
犹豫了半刻，舒恬还是憋不住问出了口，她这么一说，舒憬和覃天都把注意力放了过来，叶承松的气色确实有点差，但不仔细看，也不是那么明显。
“药我都带了，出院时的医嘱我会记得，不用担心。”叶承松答非所问地绕开了这个话题，转身看了看检票口长长的队伍，“时间差不多，我要进去了。”
“小松哥，我可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看待的，好好保重，记得多联系。”舒憬一边说着，一边张开双臂，给了叶承松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叶承松笑了笑，舒憬已经长大了，个头就快赶上他了。
“傻站着干嘛？快跟小松哥来个临别拥抱啊~”短暂的拥抱很快结束，舒憬却没闲着，催着覃天去和叶承松拥抱。
“小松哥，照顾好自己。”覃天和叶承松被舒憬理直气壮的“催促”弄得毫无办法，只得有样学样地抱了抱。
“姐，下面轮到你了。”一而再再而三，舒憬很自然地掌控着局面，用他那看似“无辜”的神情和语气，推了推旁边的舒恬。
“……”舒恬愣在原地，想想以前抱着叶承松或者被叶承松抱着，几乎是天天都会发生的事，但那个时候她还小，什么都没多想，现在再来说拥抱，她心里抑制不住砰砰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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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承松也愣了愣，但他很快就笑着上前，轻轻地、意思性地抱了抱舒恬，然后站直拉上自己的行李箱，笑道：“行了，我进去了，你们回去吧。”
“嗯，小松哥再见。”
舒憬看了眼傻站在原地的舒恬，抬头跟叶承松告别，覃天也说了再见，三人送叶承松到检票口的长队后面，在叶承松的一再催促下，离开了火车站。舒恬之后全程做了哑巴，直到坐上汽车，也没说半个字，包括妈妈和沈亦枫让她带的话。
“姐，有你这样送人的吗？”汽车开动，舒憬如覃天预料般喋喋不休起来，“不抱人家就算了，好歹说两句临别的话吧？”
“……”对于自己的失态，舒恬也正懊恼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叶承松那个毫无力道的拥抱，让她本就空落落的心里瞬间变得更加空荡起来，就好像那些珍贵的回忆，在那个拥抱里毁于一旦，她还是以前那个怕这怕那的小女孩，可叶承松仿佛已经不再是那个陪伴着她的少年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是怎么一眼就看出小松哥不舒服的？”舒恬没回答，舒憬也不纠缠，话锋一转，转到另一个问题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