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当场抓包
其实这几年城市里社区医院发展得还不错，但齐头并进中也有良莠之分，这方面舒恬看过一些文章和报道，多少有些了解。眼前这家社区医院已经靠近城郊，门头小，装修简陋，墙上和玻璃上都有些脏，大门两边停了不少辆自行车和电动车，显得凌乱而无序。“来看病的？”
“不是，来找人。”
医院里面有灯，但灯光不是很亮，舒恬跟在沈亦枫后面走进去，在门口遇到值班的大爷。几句交谈，大爷大致对上了号，就给他们指了路，叶承松确实在这里，陈健给的消息没错。
舒恬一路看过这家社区医院的布局，进门后是个t字型，竖直部分较宽，左手边是挂号缴费窗口，右手边是拿药窗口。走到头大爷让他们往右拐，舒恬向左边张望了一下，灯光很暗，什么都看不清。往右边是条长长的走道，走道左右两边是一间间关着门的诊室，诊室门牌上写着全科、五官科、中医科、儿科等字样，到了尽头才是急诊室，这会儿急诊室的门开着，有光从门里打出来，落在走廊的地上，舒恬正纳闷为什么急诊室设在最里面，走到跟前定睛一看，才发现急诊室这边还有个侧门。
“嗯？怎么是你们？”
王伟正站在门口抽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三人打了个照面，显得有些面面相觑。舒恬还记得上次见王伟，是在陈健的病房门外，之后就在楼下发现了胃出血的叶承松，没想到这次见面又是在医院，而且叶承松也再次出了事。
“陈健打电话给我，说小松哥在这里。”沈亦枫接了王伟的问话，舒恬已经迫不及待地探头往急诊室里张望。
“阿健打电话让你过来的？”王伟又是一阵吃惊，不知道陈健什么时候跟沈亦枫走得这么近了？“哎，你先别进去，医生在给承松缝伤口呢！”
“缝伤口？”在门口探头看不到人，舒恬抬腿就要往里走，却被王伟挡了挡，“什么伤口？什么地方受伤了？”
“那个……”王伟愣了愣，一时间竟是被舒恬的气势给镇住了，转念又有点犹豫，毕竟不清楚她和叶承松的关系，也不知道这整件事方不方便让她知道。
“没事，你照直说就行，她是自己人。”站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沈亦枫，立刻领会了王伟的顾虑，替两人解了围。
“……那好吧，事情是这样的。”王伟又看了眼舒恬，略微沉吟后决定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眼前叶承松的朋友，“陈健出事后，又发生了微博事件，我们……”
“这些过后说，先说小松哥哪里受伤了！”舒恬看着挡在面前的王伟，整个人显得有些心浮气躁，一方面她是医生，在优先治病救人方面有着固执的坚持，另一方面，这个病人不是别人是叶承松，关心则乱，她虽然已经努力镇定自己，但还是抑制不住几分激动情绪。
“……”王伟被突兀地打断有些不高兴，但和舒恬对望了几秒后莫名败下阵来，于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里。”
“这里？是什么伤？割伤还是……刺伤？”王伟说的不清不楚，舒恬只能一句句追问，“既然是清创缝合，肯定是外伤，这里虽然不是人体的要害部位，但要看伤情，搞不好也会很严重，你说清楚点，到底是什么伤，怎么个伤法？”
“……是刺伤，弹簧刀，不过刀刃缩了一半。”见纸包不住火，到了这会儿想瞒也瞒不住，王伟只得硬着头皮把今晚巷子里发生的事先拉出来说。
过程不长，沈亦枫和舒恬屏息凝视地听完，画面跃然眼前：叶承松被陈健刺伤，然后刀子被朱睿冬拔出来，鲜红落了一地。
“缩了一半的刀刃有多长？”
“小松哥被送来这里后做了哪些检查？检查结果是什么？”
“直接清创缝合是确定刀子没有刺入腹腔吗？”
“还有……”
小巷那样的环境下，作为门外汉的王伟他们根本没办法判定叶承松的伤势，而为了避免去大医院被追究刀伤来历甚至报警，他们选择了把叶承松送到了这种小医院，还说认识里面的医生，对医生的医术赞赏有加。但这样的情况，舒恬是没办法认可的，就算她认可了里面那个医生的医术，也绝对没办法认可这里的医疗条件。
“不行，我必须进去看看！如果没有检查清楚就随便治疗，后果会很严重！”
舒恬一连几个发问，把王伟问得满头冒汗，回过头想，他是真的连缩了一半的刀子具体有多长也说不清，更别谈后面医生做了哪些检查，什么腹不腹腔的了。舒恬看他这个发懵的反应，再没耐心多说任何一句话，急躁地往旁边一步绕开王伟，径直往急诊室里闯。
“你……”王伟还想拦她，却被沈亦枫拽住，朝他摇了摇头。
“忘了给你介绍，这丫头是急诊外科医生，当初陈健的右脚就是她主刀处理的。”沈亦枫笑了笑，目光随着舒恬飘远，来之前他有过犹豫要不要带上舒恬，后来想想还是带她来了。
就好像叶承松觉得沈亦枫是最适合舒恬的伴侣，沈亦枫也会觉得，如果自己不能跟舒恬在一起，那么叶承松必然是最佳的选择。
从急诊室外面的门进去，里面还有个房间，门是虚掩的，有光透出来。舒恬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和情绪，把王伟说的经过又重复了一遍，明确自己进去要问的问题和要说的话后，这才敲了敲门。
“抱歉打扰，我是病人的妹妹，本身也是医生，进来看看情况。”不等门里人应声，舒恬已经自发地推门进去，并且依照这些年在医院的经验，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和来意说明。
房间里面不大，看起来是个门诊手术室，正中间有张手术台，上方是无影灯，旁边摆了几台设备，没在工作。叶承松正躺在手术台上，无影灯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现在的样子一览无余。他的样子当然不好，沾了血迹的t恤被扔在一边，脸色和上半身的肤色都显得苍白并且覆着冷汗，腹部的伤口从表面上看不大，医生大约已经给他做过清创，正打算缝合。
“……恬恬？”
叶承松是醒着的，或者说原本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意识，在听到舒恬的声音并看到她走进来后，彻底清醒了。他当然不希望被舒恬知道自己受伤，要不然就不会费心瞒着骗着，所以当他确定眼前的丫头真的是舒恬时，第一个反应就是抬手去挡腹部的伤口，这个可笑的举动压根没经过大脑，看得舒恬哭笑不得。
“还挡？”
虽然闷了一肚子气，但对待这时的叶承松，舒恬只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用眼神警告他别乱动后，就没多说什么。叶承松心虚地垂下眼，抬起一半的手乖乖放回去，然后略微侧过头，狼狈地避开舒恬的视线。
“同行吗？哪个医院的？什么科？”一旁的医生比舒恬想的年轻，大概跟王伟的年纪差不多，这会儿没太介意她的闯入，继续手上的活计。
“急诊外科，你打算缝伤口了吗？”舒恬没有多说自己，在离病床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因为她没有消毒，属于细菌携带者，而对方却没有任何提醒和阻止，这让她原本就拔凉的心，又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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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做过止血和彻底清创，就剩缝伤口了。”医生自顾自地穿针引线，看起来神色轻松，一点也不紧张。
“除了止血和清创，还做其他什么检查了吗？”舒恬试探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那个医生的手，生怕那不是救人的手，而是害人的手，“我是说，怎么排除伤口底部有没有穿通腹腔或者伤及内脏的？”
“主要是用血管钳探查，当然也根据他的血压、脉搏、血细胞计数和血凝指标一类的检查结果，做的判断。”医生慢条斯理地回答，说得自信满满。
“难道没有做腹部b超或者ct？”舒恬却是越听越心惊，虽然她不能说医生这个判断就是错的，但她绝对可以说这个判断太过草率！
“没有，b超和ct室晚上不开。我打算先缝合伤口，晚上给他挂水消炎，仔细观察，等到明天再给他做个腹部b超。”
“……不必了。”
“嗯？不必了？什么不必了？”
“你不必这么费心了，把他交给我，我来处理。”
“哈？你来处理？在哪？这里？”
“不是这里，我要带他离开，先不用缝合，麻烦你替他把伤口包扎一下就行了。”
“不是，你这什么意思？阿伟？阿伟，你在外面吗？进来一下！”
“这里是手术室，不用他进来，我出去跟他说就行。麻烦你给他包扎，这是我作为病人家属的要求，谢谢。”
要说交涉，像这种“抢病人”的情况，舒恬还是第一次遇见，但是她毫不犹豫，强硬地不让半步，不怕失礼也不怕遭人讨厌，因为比起叶承松的健康，其他都是小事。叶承松插不上话，“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家伙没有任何立场说话，但他听得到两人的对话，也明白舒恬的担心和着急，所以等到舒恬转身离开房间后，他对医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