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水落石出
视频放完了，巷子里一静，陈健放下手机，眼里倒映着朱睿冬的样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题回到了最初，这一回朱睿冬再难撇清关系，可想要定他的罪还是很难。
“我没有害你，我只是想害四哥……”
“朱睿冬！！”
固执的狡辩在深巷里回荡，消磨了所有人的耐心，王伟实在忍不住爆出一声响亮的呵斥，叶承松在他旁边，半垂着的眼睫颤了颤，伤口里一直跳突的灼烈疼痛不及这一刻心头的难受，朱睿冬就好像一尾泥鳅，他们用手抓不住他，除非手上有笊篱。
“好，那这个人你认识吗？”王伟爆出了呵斥，陈健却依旧冷静，他沉着眼第二次举起手机给朱睿冬看，这次手机上显示的是一张翻拍的旧照片。
“……！！”那是一张五个人的合影，三男两女，朱睿冬看了之后脸色大变，嘴唇哆嗦着泛白，整个人就像拉满的弓似的紧紧绷了起来。
“其实你不叫朱睿冬，你叫张冬睿，有个姐姐叫张夏敏对吗？”陈健继续说着，当他提及“张夏敏”这个名字的时候，王伟也跟着变了脸色。
“你……你……”朱睿冬呼吸急促，双眼变得赤红，整张脸都显得有些扭曲，就如同被人扼住了脖子。
“十几年前那场事故，我冲进火海救了阿伟，根本就没有看到你的姐姐，如果看到，我和阿伟一定会救她！”陈健看到朱睿冬这样的反应，眼里一片压抑的暗沉。
“哈……咕……”朱睿冬听完，慢慢地垂下头，浑身仿佛打摆子似的剧烈颤动起来，喉咙里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然后他裂开嘴笑，笑得宛如一个疯子，“没看到？呵呵呵，没看到？！你们怎么可能没看到？哈哈哈，她一直在向你们求救啊，临死前还在那里喊着救我，救我，别丢下我！而且她那具被烧烂掉的身体，就在你们冲出去的必经之路上……你现在跟我说没看到她？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嘶吼混杂在癫狂的笑声里，所有伪装瞬间灰飞烟灭，真相跃然而出，正邪归位，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惊愕，除了陈健。时光匆匆往复，十几年前的那场事故，陈健奋不顾身冲进火海救了王伟，两人大难不死被送往医院，后来才知道火海里还有其他人，当时作为剧务的张夏敏不知道为什么也在那里，但因为没有被及时救出，而断送了年轻的生命。
[阿敏？你说阿敏也在？！她为什么也在里面？！]
[我们没有看到她，如果看到了……如果看到了怎么可能不管她！]
“我当时就说过！火场里烟熏火燎的，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也听不见！”陈健低下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裤腿，造化弄人，他落到今天这个田地，竟然是因为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教他情何以堪！“你这样报复我们有什么道理？！你tm到底什么疯子非要把这笔账算在我和阿伟头上！”
“什么都不看不清听不见？！呵呵呵，我姐被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没有死，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她说是你们不救她，你们看到她了但没有管她！！”朱睿冬边说边激烈地挣扎起来，身后的两个人几乎摁不住他。
“可是呢，可是你们矢口否认！我不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法子让所有人都相信你们，不相信我姐！但我相信我姐，她不会胡说八道！”
“呵，她明明离门口已经那么近了，你们两个大男人随便谁捞她一把，她就没事了！可是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让她活活烧死在那里！”
“而到了十多年后，我偷偷地试探你们，你们竟然跟我说那么久的事，记不清了！哈哈哈，记不清了？你们记不清，就让我来帮你们记起来！”
事情似乎很复杂，说到底又很简单，和姐姐相依为命的少年因为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孤苦无依，仇恨在他心里无可避免的滋生，最终引着他走到万劫不复的悬崖边上纵身跃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信不信随你。”朱睿冬吼完，陈健看着他不可理喻的样子，放弃了替自己辩解，跟疯子不必讲什么道理，而他也已经失去了右脚，说再多也没用，“走吧，我们去警察局。”
真相水落石出，朱睿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恩怨情仇既可笑又可悲，十几年前的事早已过去，可今天的事还没完结。
“……”
“……”
朱睿冬被两个人连拖带拽地往外走去，嘴里还在大吼大叫着什么，渐渐听不到了。李盛强推着陈健的轮椅转了个头，王伟扶着摇摇欲坠的叶承松站了起来，四目相交，叶承松看着陈健，陈健也看着他，事情到了这里，还需要个收尾。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抓住了‘张夏敏’这个重要线索不说，却配合着你大费周章演这出戏？”
过堂风灌在巷子里，吹起他们的发梢和衣角，不算明亮的路灯照着陈健的清冷和叶承松的苍白，地上的一滩血污早已被吹得透凉，就好像眼前这最后的结局，让人如坠冰窟。
“因为我是真的想跟你‘一刀’两断，这一刀我没当演戏，我们俩的关系到此为止，我就当没遇见过你，你也一样。”陈健自问自答，说完后不等叶承松有什么反应，就让李盛强推他离开。
“阿健，你何必这样？承松他并没有害你，充其量只是……”王伟扶着叶承松站立原地，实在忍不住追问，在这件事上叶承松的确有错，但不至于非要搞到“一刀”两断的地步吧？
“我那么相信他，他却骗了我，这一点就够了。”陈健没有停下，丢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巷头外。
“承松……”陈健这样说，王伟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也终究无可奈何，只能回过头来安慰叶承松。
“我没事……”疼痛带走了血色，冷汗打湿了额前的碎发，虚弱不堪的叶承松稳了稳身子，脱开王伟的搀扶，朝旁边靠着墙壁，微微弯腰站立，“有没有烟？我们抽根烟再走。”
“抽烟？”王伟看了看叶承松，看他脸上并不多么悲伤的表情，不禁感到奇怪，“阿健这样对你，你不难过吗？”
“阿健的为人你我都清楚……”叶承松压着伤处轻喘了口气，挨过一阵锐痛后抬眼望向巷口，“他要了断的是我的愧疚，不想以后成为我的负担罢了。”
“承松……”王伟听着这句，从口袋里摸出香烟来，勉强笑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小巷里的风依旧吹着，不知是否吹散了这些年兄弟间的感情。
“舒医生，还不回去吗？”
“嗯，我等下回去。”
医院里，舒恬还没有回家，虽然叶承松离开时说有可能今晚住在王伟那边不回来，但她还是想着再等等，万一事情结束得早，人又回来了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闲着没事把这几个月所有病人的情况整理了一遍，再抬头时，墙上挂钟的短针就快到十二点了，可手机黑着屏幕一点动静都没有，敞开的办公室外面也不见任何熟悉的身影，徐徐走来。
嗡嗡嗡。
舒恬正在半愣着体会自己的焦虑，桌上的手机冷不丁震动起来，她的心头一喜，以为是叶承松，结果来电显示是：沈亦枫。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丫头，睡了吗？”
“没、没有……怎么了吗？”
沈亦枫待人处事向来周到稳妥，这么晚打电话来问她睡没睡，在舒恬的记忆里是从没发生过的事情。这么一想，舒恬不觉有些紧张，眼皮子也跟着跳起来，难道出了什么事？
“你在哪？方便出来一趟吗？”沈亦枫继续发问，舒恬赶忙应和自己在医院，出去没问题，“那好，你稍微收拾一下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出什么事了？”舒恬不安地问道，一颗心咚咚乱跳。
“小松哥可能出了点事，我们过去看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先去再说。”沈亦枫没有解释太多，电话那头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大概十多分钟能到。
“好，好！我在医院大门口等你。”听到叶承松出事，舒恬忍不住打了个战栗，担心了一整晚果然出事了吗？又出了什么事？还是陈健那些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