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注意观察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可是腿没了就真的没了，无论他们买了多贵的义肢，也无论义肢穿戴在陈健腿上多么合适和无可挑剔，它也终归是义肢，是假的。叶承松并不在乎自己为这个义肢需要支付多少钱，哪怕因此倾家荡产债务累累也在所不惜，但他还不至于失去理智和最起码的判断，就像舒恬提醒他的那样，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自持。“呵！要是平摊，我就去告诉老大，咱也别争，这小子也别出钱了！”李盛强一时辩不过，便就索性撒泼耍起赖来。
“哼，就怕到时候人家真不出钱，你就傻眼了！”王伟软硬不吃，冷嗤一声，话中有话的意味十分明显。
“你什么意思？别给老子绕弯弯，有什么不爽的直说！”李盛强脸色微僵，就好像一条蛇被打到了七寸地方，眼里的怒意瞬间染上了凶光。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清楚！这两天你嚷嚷来嚷嚷去地借题发挥到底什么目的，不要以为大家都是傻子不知道！”王伟说到气头上也刹不住，心想干脆揭了老底，要不痛快，大家一起不痛快！
“你知道什么？咱tm能不能有什么说什么？！告诉你，老子早就受不了你这样阴阳怪气的腔调了！什么玩意儿！”李盛强脸色更沉，说话也越来越不注意，眼见着两人就要吵起来，后排的朱睿冬赶紧劝道：
“你们两个都少说几句，老大和四哥已经这样了，我们还要继续莫名其妙起内讧吗？！”
“……”
叶承松虚软地靠着椅背，手臂状似不经意地横在腹间，抵御一波波胃腹里的灼痛。先前见面的时候，李盛强第二次动了手，不过这次没有再给他一拳，只是揪起他的衣领猛地拽了拽，警告他不要装可怜博同情，之后很快被王伟和朱睿冬制止，四个人上了路边的车。上车后没多久，随着汽车的颠簸和停停走走的惯性，他止不住眼前发黑失去了意识，但时间不是很长，紧绷的心神和上腹的疼痛很快就把他从昏沉中硬拉回来，睁眼时正看到李盛强拿着他的电话。
夺回电话的过程还算顺利，李盛强没有再次借机为难他，但车子里说话不方便，他只能简单安慰一下舒恬，心想着回去再负荆请罪。等到电话挂断，他看了看通话记录，发现在自己昏厥的这段时间舒恬就来过电话，想必是他的手机响了，身旁的朱睿冬替他拿出来，然后被李盛强夺了去，才会有他醒来看到的一幕……
[小松哥，我不要解释，我只要你赶紧回来。]
通话很短，效用却是极佳，舒恬的这句话是个惊喜，也是一剂强心针，他不知从哪生腾出了力气，精神随之好了许多，不再像先前那么昏沉。
车子一路开，王伟和李盛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互不相让，这样的场面并不是第一次出现，王伟平时脾气不差，但每每遇到李盛强就好像水火不容似的，动不动就吵得不可开交，到了最后要么是被陈健喝止，要么是被朱睿冬劝开，叶承松是后加入的，很多事情不清楚，很多时候也就插不上话，这种场面他通常觉得有些尴尬，可是这次，他却觉得庆幸。
因为置身事外，所以有了观察的机会。
[小松哥，你下次要是再和他们见面，多留点心眼，一方面保护好自己，另一方面注意观察有用的信息。]
沈亦枫的话叶承松记在心里，这会儿他默不做声地仔细聆听每个人说的话，尽可能地去看每个人的表情，不一定现在就要有所判断，而是做好“记录”，好比摄像机的功能，记录下这里的一切声音和图像，。
“老五你闭嘴！什么四哥！谁是你四哥？！有没有脑子，还四哥四哥的叫！”朱睿冬的劝阻没能让车子里安静下来，反而惹火烧身，引来了李盛强的谩骂。李盛强侧过身回头，对着朱睿冬说话，目光自然也看得到叶承松，叶承松一直知道李盛强不太喜欢他，平时就常常拿话酸他或者挤兑他，现在更是一副恨不能把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要说完全是因为陈健的事，李盛强的反应确实有些过头，王伟口中的“借题发挥”似乎可以解释，但到底借题发挥什么，眼见着就要被王伟说出来的时候，话题被岔开了。叶承松不由地看向身旁的朱睿冬，他正有些懊恼地看着李盛强，撇了撇嘴，忍住脾气没跟他吵，只是生着闷气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朱睿冬在他们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小，个头却不小，身手也不差，如果真要比试一番，估计孔武有力的李盛强赢不了。可是他的性子软，凡事不喜欢争强，也没有主见，基本上都听他们的，说东往东说西往西，有时做做催化剂，有时做做调解剂。叶承松对他也不是很了解，只东拼西凑知道他之所以做武替，是因为小时候很胖成绩也不好，父母就送他去了当地的体育学校，他在那里学了武术，后来毕业被朋友拉着去视镜，就此走上了武替的道路。
“怎地，给老子脸色……哎哟！”
“到了！下车！”
李盛强看朱睿冬撇头不理他，叶承松也半垂着眼不吭声，自然心里不爽，还想叫嚷什么的时候，王伟一脚刹车停了下来，所有人跟着惯性前后晃了晃，扭着身体回头看的李盛强更是差点折了腰！
“尼玛，会不会开车！”李盛强张嘴就骂，王伟也不理他，先一步下了车，赶不及似的点了一支烟，猛抽了两三口。
“慢点……”朱睿冬跟着下了车，然后转到叶承松这半边，帮他打开车门，扶他下来。
“……”叶承松坐了一阵再站起来，体位变化对伤势未愈的上腹造成了负担，他实在直不起腰只能稍许佝偻着，所幸脚上还有些力气，靠朱睿冬扶着不至于站不住、走不动，直接瘫倒在地。
“……”李盛强最后一个下车，看是到了地方，浮躁的情绪稍微定了定，毕竟办正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
“咳……”
叶承松慢慢适应了体位变化带来的痛苦后，才有力气抬起眼看他们是到了哪里。眼前是个老旧的居民区，房型都是砖混结构，墙壁斑驳杂草丛生，到处都像积了厚厚一层灰那样不清爽，往里走的小路不宽，并排走最多走三人，脚下的地面坑坑洼洼不平整，头顶上全是电线杆的线，混乱地交织成一片，间或还耷拉下来几根……他们来这里买义肢？
李盛强打头，朱睿冬扶着叶承松在中间，王伟最后，巷子挺深，而且七拐八拐，叶承松心里隐隐觉得不对，故意停下脚步费力地喘了喘，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其他人随之停下，眼见李盛强横眉竖眼又要发作，朱睿冬赶紧说道：“三哥，你和二哥先去，我陪四……我陪他歇口气就过去。”
“走到头左拐，门口挂招牌的就是，你们快点啊！”李盛强看王伟点头径直继续往前走，也没空多说什么，赶紧跟着往前。
“小冬……”看到人走远了，叶承松扶着上腹靠向一旁的灰墙，吃力问道：“为什么……来这里买义肢？”
“四哥……”朱睿冬顿了顿，随后叹口气实话实说道：“三哥有个朋友，听说我们需要义肢，就介绍了另一个朋友给三哥认识，据说那个人专做这方面的生意，手头正巧有些好货物廉价美，就让他们赶紧来看看，先到先得，要不晚了会被别人抢先买走。”
“原来是这样……”叶承松点点头，心里大概有了数，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多，他一开始就觉得急匆匆晚上出来买义肢的行为透着古怪，如今总算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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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是正规的医疗用品店，二哥本来不同意，后来因为价格实在优惠，老大就让我们过来看看，中途是三哥忽然提出要带上你的，我和二哥都觉得这样也好，就没有反对，虽然三哥的打算是人越多，每个人摊的钱就越少，我和二哥的打算是让你有个补偿的机会。”李盛强不在，朱睿冬显然放松了不少，话匣子一开，说了许多话，“不过我们都没想到昨晚三哥一拳把你打成这样，要是早知道的话，也没必要非得拖着你一起来，到时候让你打个钱就行了，唉……”
叶承松虽然换掉了病号服，但糟糕的样子实在掩饰不住，而且这次他没怎么隐瞒，直说了昨晚胃出血的事。他这样做主要是为了最大程度地保护自己，一来得到照顾，二来得到保护，毕竟离开医院已经是错，他不想错上加错，伤上加伤地回去。
“没事……正好我对义肢有些了解，也许能用得上。”叶承松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就不再耽搁，示意朱睿冬跟上李盛强和王伟，“咳……我好点了，走吧。”
“哦好。”朱睿冬点点头，没有多说其他，继续扶着叶承松往前走，之后两人都不再说话，不知各自想着什么。
走到小路尽头左拐，门口挂招牌的只有一家，招牌上写着小卖部，外面也确实是小卖部的样子，不过里面别有洞天。有人在门口招呼他们进去，他们没有犹豫地跟着，很快就进到一个像是仓库的房间，房间很大，堆了许多箱子，李盛强正和一个矮个子男人说着什么，王伟站在一边继续抽他的烟。
“来了啊，给你们介绍，这是海哥，这是阿松和小冬。”李盛强看到他们，给双方做了介绍，笑眯眯的样子和前面判若两人。
“叫我阿海行了，你们人都齐了，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们看看。”矮个子男人朝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就去仓库的一角搬了个箱子过来，拆了外面一层纸，露出里面精致的包装盒，盒子上面写着斗大的“智能义肢”四个字，然后是一些图片和广告文字。
“这货是目前市场上最好的，识货的人都知道。我这边不租柜台，没有房租水电和分成，算是工厂价，再加上你们是熟人介绍再打个八折，二十六万一口价。”对方利索地说着，口气很硬，江湖气很重，说是看货，却并没有打开盒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