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一场意外
“你说什么剧组？”武替是个危险的职业舒恬一直都知道，这也是她三番五次劝说叶承松离开的原因，可是叶承松不听她的，就好像武替有着什么莫可名状的吸引力，让他欲罢不能。什么为了尽快挣到钱开武馆这样的理由，舒恬是不信的，可以挣钱的方式太多，以叶承松的能力，武替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
“知道伤者的名字吗？”
今天刚上班没有多久，舒恬他们就接到了通知，说有一位伤者正在被送过来的路上，情况挺严重的，是一部正在拍摄的电视剧里的武替，主要伤情是骨折。舒恬听到小赵她们讨论电视剧名字的时候微微愣了愣，她记得那是叶承松接拍的戏，拍摄时间也吻合，强烈的不安瞬间涌上来，让她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愣了大概一两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当务之急应该是立刻打电话给叶承松确认他没事。
“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叶承松的电话一直在占线，焦虑和恐惧的情绪随之蔓延开来，舒恬一遍遍地打，不停地回拨，却怎么也拨不通。
“舒医生？你怎么了？”
小赵第一个发现她有些不对劲，赶忙走过来询问，舒恬停了停手上的动作，问小赵知不知道伤者的名字，小赵嘴唇动了动，像是说了个名字又像是说不知道，舒恬恍惚着竟然没有听清，就在这时她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人：叶承松。
“喂……”这一声“喂”几乎带了些哭腔，她很怕电话那头传来陌生人的声音，告诉她手机的主人出了事，这会儿没办法接她的电话。
“恬恬……”好在不是，叶承松低沉的声音如同强心针般打进她的心里，让她欢欣雀跃破涕为笑。
“你没事就好，我们这边马上要来一个病人，我还以为……”听到叶承松没事，舒恬放松下来，一旁的小赵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去忙别的了。
“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好兄弟。”刚刚的电话占线，是沈亦枫打来告诉他噩耗的，叶承松这会儿已经一路小跑到了摩托车旁边跨坐上去，他的脸色煞白，紧抿着薄唇，像是在强忍着哪里的痛苦，“我马上就过去……你先替我好好照看他。”
“好，你别慌，路上慢点开，我这边一定全力以赴救他的！”舒恬还是第一次听到叶承松如此不稳当的声音，像是每句话每个字从嘴里吐出来都异常艰难，说完一句非要歇半口气才能说下一句，可见这个人对叶承松来说非常重要。
意外就是这样，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让人始料不及。
“抱歉，我必须去趟医院，争取午饭前回来，落下的排练我会晚上补，你们先练着。”挂断电话的沈亦枫，丢下了手里的工作扬长而去，在路上他打了个电话给沈航，把情况大致说了说，沈航并没有太多惊讶，只说会有相关部门处理这种事，对沈氏的名誉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爸，那个受伤的人是叶承松的朋友。”沈亦枫大概也猜到了沈航的反应，他打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不是汇报出事了，而是为伤者争取更多赔偿。
“叶承松？”沈航在电话那头稍许停顿，像是想了想才记起叶承松是谁，“我跟你说过，要脱开和他的来往。”
“我跟他的来往不多，但要完全脱开关系是不可能的。”沈亦枫沉了沉眸色，嘴角却习惯性微微上扬，“爸，我很少跟您提请求，但这次……”
“那就用这次机会跟他把关系完全脱开。”沈航不等沈亦枫把话说完就冷酷地命令道，不留任何转圜的余地，“你别以为暗中利用人脉给他接戏我不知道，这种人和你现在的身份不搭，难保以后会不会赖着你这个金主，趁早把关系断掉，别到后面撕破脸两边尴尬。”
“……”话说到这里，沈亦枫已经无话可说，他的唇角依旧扬着，眼底的光却是更加晦暗，心口像是呼应着他的情绪，弥漫出针扎般的细密疼痛。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要忙……”
“爸，就按您说的，用这次机会我把小松哥以前的恩情都还了。”
“……嗯好，那我过会儿跟危机公关那边说，让他们在处理赔偿的时候听你安排。”
“嗯，谢谢爸。”
电话挂断，沈亦枫在出租车后座压着左胸吃力地喘了喘，轻抬的视线落在窗外后退的城市繁华上，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弯了些。比起硬碰硬死磕，阳奉阴违并不多难，站在沈航的立场他完全可以理解那些刻薄话语的用心良苦，但他也有自己坚守的立场，有些人是绝无可能断绝来往的，就好像有些恩情是他用一辈子也还不清的。
“患者自高处坠落，巨大的冲击导致昏迷，目前颅脑受损的情况尚不清楚。”
“更为严重的是患者的右腿，因为重物坠落打击造成了严重开放性损伤，右下肢膝关节下1/3处软组织钝性撕裂，胫腓骨粉碎性骨折……”
“让让，请让让，别挡着路，手术室准备得怎么样？”
“其他几个科有人来了吗？没来再催一催！”
“小松哥，你在外面等着，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叶承松比救护车早到，但也就早到了一步而已，舒恬没来得及跟他说话，就和其他医生一起随着移动床去了手术室。
陈健的情况，在来之前叶承松就听说了，威亚突然断裂，陈健从半空掉下来，下坠的过程中他下意识去抓东西试图阻止坠势，却意外地带落了一块很大的道具牌匾，正好砸在他的腿上，造成了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可是，知道的、想到的永远没有亲眼看到的真实，躺在移动床上的陈健从叶承松面前匆匆经过，所有画面就如同慢镜头般，一帧一帧地放送，每一个细节都被放大、放大，仿佛一场噩梦。
“阿健……”
移动床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叶承松却望着面前的地方动弹不得，就好像陈健还在那里，躺着，一动不动。他看到那张灰败的脸上再没有曾经的爽朗笑容，那廉价而粗糙的戏服上沾满了灰尘和污渍，破烂不堪，还有陈健的右腿膝盖往下，仅有少量的皮肤和组织相连，像一根绳子系着那只脚踝，狰狞得让人不忍直视。
[没事，我这几天刚好空，我替你去。]
[只要导演那边没问题，我这边一点问题都没有！]
“阿健……”叶承松不知道第几次喃喃陈健的名字，却在这一声后被人推了推，他无意识地望向推他的人，看到了满眼通红的刘晓慧，苍白无比的脸。
“我们家阿健怎么了？你能告诉我，呜他怎么了吗？”哽咽的声音里充斥着巨大的痛苦，刘晓慧压抑着胸腔里的悲鸣，抖若筛糠。她不知道接到电话后是怎么过来的，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手术室里的男人是他们家里的顶梁柱，是她和孩子的全部，她没想过如果哪天男人出事了她和孩子要怎么办，从来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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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叶承松张开口听到自己沙哑无比的声音，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安慰眼前的女人，事实上现在的他，想要好好地说句完整的话都很困难。
“一大早他还跟我打了电话……呜还答应后天杀青陪孩子去游乐场玩……呜……所以呢……所以他现在躺在里面做什么？”刘晓慧终究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家男人虽然一直做着危险的武打替身，但从来小心谨慎没出过岔子，她不明白为什么悲剧还是发生了，不是说好了没事的吗？
“大嫂，别坐地上……”看到刘晓慧瘫软在地上恸哭，叶承松咬了咬牙根强迫自己振作，弯下腰吃力地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对她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他的心里很清楚，没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陈建的右腿伤成那样，估计是保不住了，可他说不出这句实话，面对这样的刘晓慧，他能说的只有反反复复这两句而已。
“阿健！阿健！人呢？在哪？！”
“问一下，刚刚是不是有个叫陈健的伤患被送过来……”
“承松？大嫂？这边！过来，在这边！”
闻讯立刻赶来的还有王伟、李盛强和朱睿冬，他们都是陈健的好兄弟，其中王伟是老二，李盛强是老三，朱睿冬最小，是他们中的老五。
“承松，情况怎么样了？阿健人呢？”王伟身形瘦削，是几个人中最沉稳的一个，不过这会儿也慌作一团，话尾带着明显的颤音。
“在手术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叶承松黯淡的目光看过眼前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他有些没办法面对他们，给不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