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相互间的关系
黎明破晓，天边泛白，鸟叫声叽叽喳喳，小区里渐渐有了人影，送牛奶和送报纸的小工，做清洁和打扫的阿姨，还有早起晨练和遛狗的住户。叶承松看了看手表，五点刚过。
今天是他第三次硬等到五点，舒恬没有下来，大概睡得正香，所有情况跟他当初预料的一样，舒恬只是一时受到了刺激，在舒灏然和凌慕安的帮助以及她自己的调整下，很快就恢复过来。所以说没有惊动其他人是对的，把这些精神方面的问题掩埋在二十年前是对的，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就算是舒憬和覃天，不知道也比知道好。
时间继续往后过，等到了五点十分，叶承松跨坐上摩托车，戴好头盔发动离开，他打算再坚持两天，如果连着五天舒恬都没有梦游，那么这个问题应该就算解决了。离开舒恬这边，他骑车回了租住的单室间，洗了把澡，打算睡一会儿，医院那边的挂水已经结束，医生说他恢复得不是很理想，反复叮嘱要多休息，他一边点头答应，一边该忙什么还是忙什么。
孙虹还没有出院，秦志明依旧陪着她，自从上次聚餐之后，秦宽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没去医院也没找谁麻烦，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也不回，孙虹自然有点担心，就让叶承松找找。叶承松先去了天心佳苑，发现家里跟他上次去时差不多，用过的锅碗瓢盆没有洗，脏衣服臭袜子丢的到处都是，床单皱巴巴的很不平整，薄毯窝成一团放着没人叠，实在乱得够呛。
[你也不知道？那好，谢谢，有消息给我电话。]
叶承松在屋子里到处看了看，发现水瓶里没有热水，衣柜里有翻找过的痕迹，手机充电器不在，秦宽最在意的一套画笔也不在……种种迹象表明，秦宽应该有阵子没住家里，叶承松就手打了电话给秦宽身边那个被他“买通”的朋友，对方告诉他好多天没见着秦宽了，也正奇怪呢。
秦宽这样忽然“失踪”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叶承松心底多少有些期待，希望他能记得那天答应舒恬的话，躲开他们出去找份工作，等到小有成就后回来炫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一家人应该都会很高兴。
[喂，承松啊，是我，陈警官。]
可惜事实证明，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句话想要表达的是，要一个人洗心革面、幡然醒悟哪有那么简单。
“咳咳……”
叶承松压着上腹闷声咳了两下，收起乱糟糟的思绪，躺在床上轻叹了口气，他打算暂时先不想秦宽的事，省省心休息一下，人都不是铁打的，咬牙支撑到现在，他已经深切地感到了体力透支和不济。嘀嗒嘀嗒，桌上的闹钟有规律地响着，房间里的空调让室温刚刚好不冷也不热，叶承松身心略微一放，就沉沉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被一个来电吵醒。
“小松哥，小宽什么情况？我听小憬说他被拘留了？什么时候的事？”
来电的是沈亦枫，叶承松不知道舒憬为什么把这件事告诉沈亦枫，当初两人分明说好把事情放心里，不告诉别人。
“参与赌博，并且通风报信护场子，阻碍警察抓人。”虽然不知道舒憬为什么说，但既然沈亦枫问了，叶承松也没打算继续瞒着，“前天的事。”
“赌博？小宽为什么会忽然参与赌博？”舒憬跟沈亦枫说是说了，但说的支支吾吾，让他自己来问叶承松，沈亦枫原本以为秦宽可能又在外面打架惹事了，没想到这次竟然是赌博。
“他说是因为缺钱，他想自己创业又没钱，不愿意伸手问我们要，就去跟狐朋狗友借，结果被撺掇着参与了非法赌博。”叶承松撑着床面坐起来，揉了揉跳突的太阳穴，稳了稳气息继续说道：“我问过了，大概会拘十天左右，让那小子在里面受受教育也好……”
“小松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依我对小宽的了解，这件事如果你这边听之任之不管他死活，之后他出来也许会更加逆反，很难说会不会纯粹为了激你，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电话那头的沈亦枫微微蹙起眉，他很清楚舒憬悄悄跟他说这件事的意图，叶承松和秦宽之间打的是个死结，无论叶承松怎么努力，在秦宽眼里都是徒劳，反倒是他们这些外人说的话，或许还有点用，“要不这样，上次安然说小宽的涂鸦墙绘很厉害，我找个这方面的老师带带他，让他往这条路上发展，应该还蛮有前途的。”
“之前我试过，结果老师直接被气跑了，小宽这几年越走越偏，现在甚至连法律也不放在眼里，很难说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叶承松一边说着，一边下床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隔窗望着外面的十字路口，缓缓喝下去。舒恬说他太宠着秦宽，对弟弟的风吹草动太在意，他觉得有道理，所以试着换个方式对待，结果他在意，秦宽就为所欲为，他假装不在意，秦宽就自暴自弃，这样的家伙交给谁大概都是个麻烦，更何况沈亦枫这样敏感的身份，“我不想他给你添麻烦，毕竟你现在是公众人物，而且沈家家大业大，多小的事都有可能就被人拿来做文章……”
“小松哥，你替我们想的太多了。”沈亦枫无奈地笑了笑，从小到大叶承松一直没有变过，只要论及得失，永远是他们的利益更重要，“小宽主要是针对你，放我这边不一定敢造次，你让我试试，如果真有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小枫……”叶承松垂了垂眼，沈亦枫说的没错，秦宽一直在针对他，由他来解决秦宽的问题事倍功半，并不是好办法，“我一直知道你在沈家有自己的难处，答应我不要为了小宽的事，让自己的处境更难。”
“当然知道，他是你弟弟，我也是你弟弟，总不好让你操两份心，是不是？”沈亦枫见他松口，不由跟着松了口气，“我的能力你应该知道，不会有事的，放心。”
“嗯，好。”叶承松听他这么说，心口微暖，不由地勾起了唇角，“另外赌博的事，除了小宽自己的朋友，小憬和你，暂时还没其他人知道，先给他留点余地，看他出来之后学不学好再说。”
“我明白，太多人知道就会忍不住教育他，反而不是好事。”沈亦枫看了眼跑到走廊上向他招手的助理，知道休息时间结束了，“那我先忙，之后去找小宽，你注意身体，我听小憬说你最近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哦对了，差点忘了问，之前介绍你去的那个剧组说你换了陈健去，说是因为阿姨腿骨折住院了，要不要紧？”
“没事，差不多就快出院了。”叶承松这才记起换人的事其实应该跟沈亦枫打声招呼，因为那部戏是沈氏公司投资拍摄的，当初武替的角色也是沈亦枫给推荐的，“不好意思，忘了跟你说一声。”
“你是该不好意思，但不是没跟我说换人的事，而是阿姨住院你竟然都不告诉我们！”沈亦枫又笑了笑，叶承松这种不怕被人麻烦，却不愿意麻烦别人的性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我明天抽空去看看阿姨，你把医院和病房号发我手机上。”
“好，不过恬恬那边就不……”
“你敢瞒她，我可不敢，我打算跟她约好了一起过去。”
“……那好吧，我回头发给你。”
“嗯，那我去忙了。”
电话挂断，沈亦枫看着手机屏幕露出些许复杂的神情，他又不着痕迹地试探了叶承松，对方的反应还是那样，一点都没变。
[嗯，我喜欢恬恬，很喜欢，没有人可以替代她在我心里的位置……]
叶承松大概只对他一个人说过这样的话，在一次酒喝多的时候。
其实沈亦枫早就知道叶承松喜欢舒恬，那份喜欢的程度估计没什么人可以超越，包括他自己。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顾虑也变得很多，比如两人之间法律上的关系，年龄差距，还有家庭背景……这些都阻碍了叶承松去追求舒恬，让他始终站在一个相对的位置上，完完全全根据舒恬的需求，来调整和她的关系。
也就是说，除非舒恬先表示了喜欢，否则叶承松或许会一辈子把那份喜欢放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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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方面，他和叶承松的想法完全不同，事实上他曾经暗自“引导”过沈航选择和舒氏联姻，只不过后来失败了，沈航选择了对公司未来更加有帮助的林氏。努力过没成功，他也就认了，论性格他还做不出为了舒恬和沈航撕破脸的事，毕竟心脏是人家儿子的，他活着这份恩情就得背着，而且要顾及的还不止这些。
无聊时他曾想过，如果对调，他是叶承松，叶承松是他，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那大概他会完全不管什么这样那样的差距和关系，只求抱得佳人归，而叶承松或许也会很直接地跟沈航摊牌，命和未来都可以给沈氏，但没什么比舒恬更重要。
那样的话，他和叶承松就成了彻彻底底的情敌，也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沈亦枫不觉自嘲地笑了起来，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如果，现实就是现实，他是沈亦枫不是叶承松，即将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做妻子，而叶承松也不是他沈亦枫，应该会继续像骑士那样忠心地守护公主，只谈付出不计较任何回报……
“亦枫快点，大家都在等你。”助理第二次跑出来催他，看他电话挂了在那里发呆，不由地跑过来催促。
“抱歉，这就过去。”沈亦枫敛去眼底的深沉，笑着和助理一起往练习室走去，却在这时，他的手机又响了。
“喂，王导，有什么事吗？”
来电人是先前他在电话里和叶承松提到的那部剧的导演，两人以前曾经合作过，比较谈得来，关系还不错。
“你说什么？”
倏忽间，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亦枫猛地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助理在旁边愣了愣，这才看到他整个人绷得死紧，额头上沁出了冷汗，似乎出了什么不太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