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不再忍耐
那一天在医院,张璐和孙允哲同时知道了真相,一个是闺蜜,一个是爱慕者,他们的心情各有各的复杂,但终究算是解开了误会,变得更加了解舒灏然,也更加明白凌慕安。[就算你这些行为确实是在保护她,但她受到的委屈都是真的。]
[其实这样对她公平吗?说句你们可能不爱听的,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围着你转,你给过她什么?而她之所以会置身危险里也是因为你家的那些恩恩怨怨,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呵,如果我是你,我会在处理好家里的是非之后再去找她,给她真正的安稳和幸福。]
这是孙允哲沉默之后的话语,说得句句在理,凌慕安急着要辩驳,舒灏然却拉了拉她的手,在孙允哲直白的“鞭笞”面前说了一句话,只是一句话而已。
[我以前也这么想,但后来安安告诉我,真正的幸福不是谁单方面做主,而是两个人有商有量,彼此尊重。]
张璐觉得,自己是在这句话之后,彻底臣服了这段她并不看好的爱情。
[……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她因为爱你,所以心甘情愿吃那些苦,受那些委屈,而你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顺便还再加上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孙允哲有他的不甘心,张璐那会儿在心里默默替他叹了口气,他们都不了解舒灏然,但显然,除了舒灏然,孙允哲也不了解凌慕安。舒灏然那句话确实不一定就是对的、合理的、适当的,但那句话高度概括了凌慕安对爱情、对家、对幸福的理解,脱开了大男子主义,脱开了一味的保护,在她看来,算是一句相当不错的表白。
“璐璐,我很快,你先在这边坐一下,我去厨房煮点粥……”
凌慕安的脸颊微红,有些羞赧地跑去了厨房,张璐好笑地目送她离开,放下手里的鲜花,在舒灏然对面坐下。
“真的有人在你家附近二十四小时监视你?”舒灏然不舒服的样子,张璐记忆犹新见多不怪,这个从小就身体不好的大少爷,长这么大原来一直遭着罪,“我很抱歉,中午有个很重要的约会,要不然就可以让小安在这里待久一点了。”
她是张毅的女儿,回国来过年,张毅有意让她接近舒灏然,于是她就“天经地义”地来“探望”舒灏然了。舒灏然说凌慕安变厉害了,其实她在接到凌慕安的电话,听她这样求助时,也觉得小丫头变厉害了,懂得主动出击,懂得欲盖弥彰,小小的“手段”胆大心细,再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让她对她有了全新的认知。
“没关系,我下午也有事……”舒灏然靠着沙发,有气无力地笑了笑,两个突来的访客冲淡了空气中的凝重,痛苦虽然还在,但已经不那么难熬,“那天,因为孙医生在场,所以有些话我没说……”
“呵,其实我很聪明,有些话你不需要说,我也能想到。”张璐微微垂眼,笑容依旧爽朗,有一说一,不绕弯不打哑谜,“呐,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他和谁关系如何不关我的事,我和小安的感情情比金坚,不一定比你差~”
“……我要做的事,有可能牵连到你父亲。”舒灏然稍微顿了顿,虽然张璐表明了态度,但这个态度还没触及到核心,“如果他真的和白萍有什么违法勾当的话……”
“真是的,你这样说我爸,也不怕我生气哦~”张璐佯装不悦地扬了扬眉,随后轻轻叹了口气,轻松的语气不变,但眼底对父亲的在乎和担心却浓郁了许多,“我一直说他那个职位高危,手中权力太大,面对的诱惑太多……不过你放心,我学法律的,知法守法,就算维护他,也会有该有的底限。”
“……嗯,谢谢你和我这样说。”舒灏然轻轻点头,之后握拳在唇边咳了咳,也不知牵动了哪里痛处,张璐注意到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本来想劝他别说话了休息一下,却又听他说道:“我觉得咳……这些年你父亲因为你的努力在变化,你和你母亲应该可以等到他重回身边……破镜重圆虽然有裂缝,但归根结底也是件好事……我会尽全力保他不出事,希望你们得偿所愿……”
“舒灏然……”张璐心底动容,喉咙却像被什么给堵住了,百灵鸟般的舌头也打了结。
好在这个时候凌慕安走了过来,说找了些小米煮了很稀的粥,交代舒灏然放温后喝了再吃退烧药,说她着急来就为了这事,担心他不舒服没办法自己弄东西吃,退烧药本来就伤胃他又胃疼,再空腹吃药,简直就是个彻底的恶性死循环。
“我知道了,待会就去喝粥,然后吃药再睡会儿……”舒灏然百依百顺的温柔模样和刚刚完全不同,张璐大呼单身狗看不下去,转身避去了阳台。
“灏然……”当着张璐面有些害羞的凌慕安,这才稍许放松了一些,眼睛盯向舒灏然的胃腹,最终还是忍不住过去接替了他的手,手下肠胃的痉挛比想象中还要厉害,一下一下跳着,不知道有多疼。
“美国那边最新的消息,说阿凯有苏醒的迹象……”时间不多,想说的话没办法好好说完,所幸他们还有晚上,还有整个新年假期,“我还要跟你一起过年,会在出发前把身体养好些的。”
“嗯……”凌慕安点了点头,看了眼墙上的钟,吻了吻舒灏然的侧脸,“我要和璐璐走了,下午公司的会你注意照顾好自己。”
“好,我明白。”舒灏然回以唇瓣上的轻啄,凌慕安腼腆地笑了笑,之后喊了张璐一起,舒灏然送她们到门口说道:“张璐,今天谢谢你。”
“谢什么,你们俩在一起虽然出乎我的预料,但也算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算我人在国外,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张璐笑着保证,已经完全站在了他们这边。
化干戈为玉帛,他们赢得了爱情,也赢得了友情。
喀拉,棕红色的门从外面打开。
下午两点,舒灏然准时出现在舒氏大楼的会议室里,几个部门负责人已经在等他,这个会议的主要内容是做好过年期间酒店继续运营的人员和事项安排,会前所有计划和责任分工已经给参会的部门负责人看过,所以这个会本不该有什么分歧和过多的争论,但是……
“我觉得既然董事长去了美国,总经理就应该留守,这样一方面出了事有人拍板,另一方面不回去过年的员工也会更有动力。”
“我也觉得高层全部放假不合适,毕竟舒氏姓舒,该有个舒家人参与节日里的工作。”
“其实总经理还可以趁着假期到全国的酒店再跑跑,增进凝聚力,提高公司团队力量!”
“我也觉得轮流值班不保险,舒经理在的话,各方面都更好……”
确实没有什么分歧,一会议室的人统统临阵倒戈,把原本分配好的职责,一股脑儿推到他的身上。
舒灏然穿着合体的深色衬衫和笔挺的深色西服,半垂着睫毛,轻勾着唇角,精致的侧脸透着沉静,在整个倒戈过程里,他没有说半句辩驳的话,任那些声音在会议室里交相呼应,越说越理直气壮,像是他寡不敌众,唯有忍气吞声这一条路可以走。
比起上午,他现在确实好了点,至少走路的时候不会发飘摇晃,胃腹里没那么痛了,眼前也没有那么晕眩。但这充其量也只是好了一点而已,苍白的病容和不时的闷咳,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能看得到听得见,所以这会儿的集体讨伐看来是说好了一起落井下石,没有仁慈,也没有道义。
所有人整整说了十五二十分钟,见舒灏然始终没有应和搭理的意思,也渐渐觉得无趣,于是从六七个人轮着说,变成两三个人说,说到最后,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了,就找了个代表,直接逼迫舒灏然表态。
舒灏然好整以暇地抬了抬眼,慢条斯理地看过每个人的脸,然后不咸不淡地说:“那就大家都放假好了,过年期间,舒氏酒店关门不营业。”
这句话就跟个深水炸弹似的,会议室在短暂的静默后陡然爆出一片惊愕和指责,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混账话,这种时候说不营业未免也太胡扯了,多少房间都预定出去了,光就赔偿款估计就能让舒氏酒店从此以后彻底关门大吉,不用营业了!
“太夸张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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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董事长,现在肯定要被活活气死了!”
“别说董事长了,我看前董事长也要被这话给气活过来!”
“竟然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简直……”
他们从头到尾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因为他们都是白萍这些年培养起来的人,或者受过白萍的恩惠,或者有把柄在白萍手上,或者与白萍暗通款曲,或者与白萍一损俱损……这些舒灏然心里有本账,他也从头到尾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什么临阵倒戈,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站在他这一边。
这就是舒氏,将近半年的时间,他已经摸得七七八八,有些心得。
“我没有开玩笑,要不执行这个计划,要不就大家一起休息。”舒灏然不想再在这里无意义地干耗,最后看了眼自始至终在人群里唯一没怎么吭声的薛忠航,对他的沉默投以了感激的微笑。
“等一下!总经理请你等一下!”
有人站起来大喝着阻止他离开,舒灏然站定以为那人要说什么,却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来电人会是谁?他想了想,大概猜到。
“喂。”电话接通,前一秒还吵吵闹闹的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人们或屏息凝神,或幸灾乐祸,或疑惑不解,或心神不宁地看着舒灏然,看他和电话那头对话。
“舒灏然你是疯了吗?到底想做什么?!”电话那头是被他掐断几次通话的舒旌宇,想必今天这一出,刚刚喊停他的那个人已经跟舒旌宇做了详细的汇报。
“做我想做的事~”舒灏然面色如初,丝毫没有变化,目光又在会议室里转了一圈,看着每个人滑稽的表情,“你能做你想做的事,我当然可以做我想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