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听证会

第133章听证会

清晨，细雨初歇，阳光穿过云层洒落在温氏大楼前的广场上。

媒体长枪短炮早早架设妥当，群众席位上人声渐涨。各大新闻平台已开启同步直播，标题统一——

【社会适配编号项目真相听证会｜现场直播】

温之遥坐在候场室一隅，身穿浅灰西装，安静翻阅桌上文件，修长手指略显僵硬。他侧头看了眼墙上挂钟，时间还剩三十分钟。

顾彻轻声走进来，递上一杯温水，低语：“冷吗？”

温之遥摇头，喉结微动，语气极轻：“不冷……但有点重。”

顾彻没问他“重”指什么，只是默默坐下。隔着小几，两人对视片刻。

“他们会听你说的。”顾彻像是给他，也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承诺。

温之遥没答话，只将那杯温水慢慢握紧，指节泛白。

十点整，听证会正式开始。

主席台正中是政府代表，左侧是第三方监督机构，右侧是编号项目曾涉事单位代表。媒体在最边侧，编号计划幸存者和公众则坐在最后。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登台的青年。

温之遥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稳。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私语，那张曾被无数标签压迫过的脸，此刻却格外冷静清晰。

他站定在麦克风前，略低头，看着台下一双双复杂的眼睛。

“大家好，”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整个厅堂的喧杂。

“我是编号d-047，温之遥。”

全场顿时静了。

“过去，我被冠以‘成功样本’的名号。但在这里，我不是来证明什么成功的。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声音告诉你们——编号制度，不是科学，不是规范，它是某些人掩盖暴力的方式。”

主席台代表略微一震，旁听席有人低声抽泣。

“我五岁那年被拐，十六岁归家，归家的方式，是从地窖的门前爬出来——跪了一夜，无人回应。”

这句话一落，现场一阵骚动，许多人忍不住回头看向政府代表团方向。

“你们问我，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这些。因为我看到了比我更痛的人。因为……我当年没有被回应，现在我想回应他们。”

温之遥缓缓擡起眼睛，视线穿过人群，仿佛在寻找什么。

就在此时，观众席最末端，几个人缓缓站起。

一位年近五十的女性，捧着手中一张旧照片：“编号s-009……在。”

一个少年声音发抖：“我是编号k-031，我还活着。”

“我是c-118，我……没有疯，我只是想活成正常人……”

一位又一位幸存者起身，仿佛沉默多年终于等到回应，名字被唤出，带着泪、带着微光、带着顽强而绝望过的生命。

温之遥轻轻闭上眼，仿佛在压抑呼吸，又像是在把所有声音记住。

最后，他看向政府席位，语气平静地落下一句：

“编号制度，没有培养出适配社会的人，只是制造了适应暴力的样本。而现在，是时候终结这一切。”

全场起立，掌声与低泣交织，听证会的第一波高潮，轰然爆发。

听证会会场内，掌声尚未完全落下。

台上，温之遥重新站定，目光坦然地看向主席台正中的代表席。那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女性长官，面容肃正，却在一片肃穆目光中微微偏过头，像是在权衡。

她终于拿起话筒，语气克制却沉重：

“编号计划，原称‘行为干预人格适配模型’，在最初的立项目标中确实是以‘心理康复’为名义建立的。”

台下一片嘈杂。

她顿了顿，继续说：“但今日所呈现的内容……远远偏离了‘康复’的本义。”

温之遥没有说话，顾彻也未插言。

这时，顾知州从旁听席站起，举手示意，主席轻轻点头。

他走上台前，将手中一份透明密封文件袋递上，同时打开投影，几张清晰影像出现在电子屏上。

那是一段实验内部摄像片段——时间、地点、编号、操作流程一应俱全，画面中甚至出现了沈芷棠身着白衣、冷眼旁观的身影。

“这是编号诱导核心流程之一，执行者，沈芷棠；参与者包括温之遥（d-047）、白笙（s-021）等十二名未成年。”

“其中大多数人……至今仍在接受创伤康复。”

画面定格在一张幼年孩子被捆绑注视荧幕的瞬间，全场再度失声。

主席台代表的脸色在光影之间变幻，她抿唇片刻，终于说：

“我们将立即启动联合调查小组。并暂停一切编号相关延伸项目。”

温之遥站在麦克风前，垂下眼，像是轻轻吐出一口气。

媒体开始躁动，各家记者争相记录画面，有人甚至当场哭出声——那不是同情，而是因愧而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