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他不再等命令，只是想确认自己不会被赶出去

第六十九章他不再等命令，只是想确认自己不会被赶出去

温之遥出院那天没有下雨。

天很蓝，风吹动树叶的声音清亮，像什么都刚刚开始，又什么都刚刚结束。

他穿着干净的灰色毛衣，扣子系得整整齐齐，站在温家门前没有进门。

门是开着的，弟弟们都在里面等。

他却站了一分钟，才迈出第一步。

玄关铺着新的落地毯，鞋柜旁边放着他常穿的拖鞋，擦得很干净。

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慢悠悠地从客厅桌下走出来，停在门边。

它仰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叫。

只用尾巴扫过他裤脚，然后安静地坐下，像是在确认他会不会真的进来。

温之遥低头看了它一眼，什么也没说。

那一眼落下时，他的指尖轻轻握了握。

猫没有离开，像一道小小的影子，在门边等。

他没有再犹豫，缓步走进家门。

他确实开始“生活”了。

出院的第一天，他在厨房帮忙切水果，温奕泽手忙脚乱地递刀，他伸手接住，刀没碰手，但他的手僵了一下——动作不明显，却被温庭深看在眼里。

他装作没看见，只接过水果盘，转身走出厨房。

饭桌上他吃得不多，夹菜也谨慎，每一筷子都刚好不沾上别人的动作轨迹。

有人说笑，他会低头轻笑一声；有人望他，他会平稳地点头回应。

但他从不主动夹自己喜欢的那几样。

哪怕那道炖秋葵，是以前他一人能吃掉半盘的味道。

晚上客厅放电影，温思尧让他选，他说：“你们随便。”

温奕泽试着打趣：“你不是喜欢悬疑片吗？”

他顿了顿，说：“现在都可以。”

他什么都不拒绝，也什么都不指定。

就像一个初来乍到的访客。

学会了照顾每一个人的喜好，却从未问过自己“我想要什么”。

弟弟们一开始以为他状态好了。

会回应，会下楼，会主动洗碗，会提前准备早餐。

温思尧甚至在家庭群发了一句：

【哥是真的开始回来了。】

但就在那条消息发出去两天后，温庭深在书房翻出哥哥出院后亲手收拾的角落。

每一件东西都折得整整齐齐，标签向外，颜色统一，不重叠，不倾斜。

他看了很久。

低声说了一句：

“这不是收拾。”

“这是在……训练自己‘活得不多余’。”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

哥哥不是在“生活”。

他是在“适应活着”。

每一个动作都在回避“占用”。

每一句话都带着试探。

他不是不知道如何去过日子。

他只是怕，一不小心多了一点声响、多了一句我想要、多了一点存在感——

他就又不属于这里了。

那只猫在这段时间总是跟着他。

它不是亲人型的，但对温之遥有某种近乎奇异的黏附力。

温之遥坐沙发，它就趴在椅背上；他走去阳台，它就跟在后面。

没人训练过它。

但它总知道，要跟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