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雾镜，遗言与门外

第六十八章雾镜，遗言与门外

温之遥最近不照镜子了。

最先发现的是温奕泽。

他去病房送药，顺手打开洗手间的门，却看见洗手台上方的镜子被翻了过去，反面朝外，用胶布固定住了。

他没问什么，只是回头望了哥哥一眼。

温之遥靠在病床边，神色温和，但眼睛始终没看向他。

他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裂缝正在变深。

“他不敢看镜子。”

这是温庭深最早确认的判断。

不是因为羞耻。

也不是逃避。

是因为镜子里，会倒映出那个他始终无法命名的人。

不是温之遥。

也不是编号。

只是一个——他还没准备好面对的“自己”。

顾彻注意到了这一点。

于是第二天下午，他没提前通知，带温之遥去了城郊一处旧美术馆。

那里没什么人，展厅大半荒废。

只有一面雾面镜还挂在靠近落地窗的白墙上。

镜面不清晰，光影被揉碎成一团模糊的边线。

看不见五官，只能看到动作和存在的轮廓。

温之遥站在镜子前，没说话。

最初身体紧绷，但几秒后，他轻轻擡手。

镜子里，有一个模糊的人影，也缓缓擡手。

不是编号。

不是“哥哥”。

不是公众视野里的“编号体幸存者”。

只是一个光影形状的人。

温之遥忽然觉得……没那么害怕了。

顾彻站在他身后，静静地说：

“你不用急着想明白‘我是谁’。”

“你可以慢一点，认回你自己。”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

“不是系统给你的编号。”

“不是我们叫你的名字。”

“是——你自己说出来的那一句，‘我是……’之后的词。”

温之遥看着那团轮廓，忽然轻声笑了一下。

他指尖在镜子上缓缓描了一笔——

那是一只猫的耳朵。

歪歪的，不完整，但他记得。

“我小时候画过它。”

他不是在告诉顾彻。

他是在告诉那个镜子里慢慢靠近的自己：

——你还记得。

——所以你还在。

就在两人离开美术馆的同时，网络上再次出现一条匿名音频。

开头是短暂的电流声，之后，一个轻得几乎气息都不稳的女孩声音缓缓响起：

“我不想赢。”

“我想活。”

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