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如果你裂开了，我才能看见你

第32章如果你裂开了，我才能看见你

阳光刚刚从天井退场。

温之遥坐在会议室长桌主位，衣领熨得平整，杯中的热茶只剩微温。

他身后的光已经斜了，照不进来。

对面的男人微笑起身，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星垣心理中心的顾问季衡。”

他说话语气温和，语速不快，却带着某种“看穿型礼貌”，像对面坐着的不是人，而是一份静置了多年的样本。

温之遥眉眼沉静，只点头致意。

他没认出季衡——意识上没认出。

可他的脊背从落座起就微微绷着。

仿佛有一股无名的风，从对面那人口中传来，一直灌进他骨头里。

“我不会久占您时间。”季衡摊开本子，“我们近期建立了一个高压性人格韧性档案库，您是极少数具备‘长期压抑稳定结构’样本特征的被访者。”

他嘴角带笑：“我个人非常期待这次谈话。”

“第一题。”他翻开纸页，随口道：

“您觉得自己是完整的吗？”

温之遥目光定在桌面。

他淡淡道：“我认为自己是有功能性的。”

“完整这件事……主观太强。”

季衡不置可否，翻到下一页：

“您是否对咸水味、封闭空间、潮湿冷气等有生理厌恶？”

温之遥眼睫轻轻颤了一下。

他微微擡眼，回答：“我体质偏寒，可能只是身体记忆。”

“第三题。”季衡忽然放轻声音：“你怕冷水吧？”

空气一瞬静止。

他语气像是随口一问，却带着一种不该知道的精准感。

温之遥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看着桌上茶水浮动的影子，那一秒，脑中闪过一段他以为早就模糊的画面：

白墙，铁门，水池，手腕上深蓝色的编号标签。

——d-047。

“你小时候……”季衡盯着他，“洗澡从不出声。”

“但牙齿咬得太紧，医生说你门牙都在动。”

温之遥陡然擡头，与他对视。

眼里风平浪静，语气却带了一点久违的压抑锋利：

“您对我小时候，似乎了解得太多了。”

季衡收起笔，慢悠悠一笑：

“我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对那些……不怎么哭的孩子。”

会议结束。

温之遥站起，步伐有一瞬的不稳，却很快恢复。

他离开时没说“再见”，也没看对方。

但他知道。

他认出来了。

那年z.p.i实验走廊尽头，玻璃窗后站着的编号体之一，就是他。

那时他在水池里发抖，而那个人站在玻璃外，安安静静地观察。

走廊。

他步履加快，肩胛死死绷着。

他本想忍住。

但空气里忽然飘进来一股潮腥的味道——清洁工擦地后的咸水与陈年漂白剂混合味。

那味道——

和他那年醒来，被泼一桶冷盐水从地板上爬起时，一模一样。

他忽然蹲下。

剧烈呕吐，从喉咙深处汹涌而出，毫无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