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我忘记了我是谁

第二十七章我忘记了我是谁

清晨六点十五分，温氏总部顶楼，空气像刚从深海里捞起，还裹着一层无法驱散的静。

温之遥到得很早。

他向来不需要助理提醒，也不需要闹钟。他的生物钟被调校得精确无比，就像他那张永远看不出波澜的脸。

办公室的落地窗只开了一半，阳光未进来，只落下一小块金边，像是温柔得太迟了的拥抱。

他打开墙边的白板，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黑色马克笔，在板面上写下三个词。

第一个，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写出：

【d-047】

他看着这串编号，眼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它熟悉得就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在十岁到十六岁的漫长封闭中，每天被喊几十遍，上百遍，连反应都可以用肌肉完成。

第二个，他写的是：

【温之遥】

这个名字，从他“被接回家”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叫他。

没人问他愿不愿意。

就像没人问一个剧本角色是否愿意出场。

他适应得很好。他记得那天发布会，记者追问他：“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喜欢什么吗？”

他微笑着说：“喜欢安静，喜欢干净的空间。现在能回到家，很好。”

没有人知道，那是他在车里临时准备好的标准答案。

第三行，他足足停顿了七秒，像下定某种决心般写了一个字：

【我】

他盯着这三个字的纵列：

d-047、温之遥、我

他看着这串文字，忽然感到一种几乎窒息的断裂感。

d-047，是编号，是命令，是服从和惩罚。

温之遥，是人设，是身份，是归家后的社会标签。

那“我”呢？

——我，是谁？

他盯着那个一个“我“字，眼神却慢慢失焦。

他想不起来自己五岁以前的任何细节。

没有玩具，没有牙牙学语的声音，没有父母的怀抱，甚至连“温之遥”这个名字起点都模糊不清。

他只是“被还回来”，被贴上标签、套上西装，坐上主位。

知道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

“我不是温之遥。”

“我是被要求成为温之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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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敲了两下。

“哥？”温奕泽探头，手里抱着一个塑料盒子，语调轻快：“哥，我昨天去旧仓库找资料，好像找到了你小时候玩过的那个遥控汽车。”

他将盒子放到桌子上！是一辆红白拼色的旧车！轮胎处磨损严重，透明的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裂痕，但盒子的整体却被人擦得很干净。

温奕泽小心翼翼地说：“听妈说，这是哥你四五岁那年最喜欢这个，一天能转它几百圈。厨房瓷砖全被你撞花了。”

他笑了笑：“你还给它起名字，叫‘彻’。”

温之遥看着那辆车，没有动。

几秒后，他低声问：“……这是谁的？”

空气骤然沉了一下。

温奕泽以为哥哥在开玩笑，笑容僵在唇边。

“哥，是你的啊。”他语气放软，“你真的不记得了？”

温之遥仍盯着车，眼神一点点沉下去：“……我不记得。”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落地的时候，带着极强的自责，却又极其克制。

他伸出手，触碰车盖，动作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