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黑暗的尽头

清燕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又是一个很长的梦，她在梦里与御凡并肩前行，可是两个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清燕明明看着御凡在自己的前头走着，她告诉他走慢一点，这样她才能永远记得他的容貌。他回头，笑嘻嘻地应声答应。可是，才一转眼的功夫，他就消失不见了，好像藏在了浓雾之下。

她在后面拼命地追着，喊着，可是前方没有任何声音。她想到了他平时最喜欢去的那个小竹林，还有他们曾经约定要一起白头偕老的小庭院。可是，她找遍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就是没有他的影子。她弄丢了他。

梦醒了，冰冷的地面，昏暗的光线，潮湿的空气，夹杂着一股阴森的味道。对了，她怎么忘了呢？她如今应该在十八层地狱才是呀！而且，御凡跟莫非都在呢！

眼角的泪水还没有被风干，她一下子什么都想起来了。第二轮的闯关阵台上，她晕过去了，之后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如果一切顺利进行，自己也应该渡过了忘情河，将这凡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吧？如此说来，御凡此刻应该与她形同陌路了。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淋湿了她憔悴的脸庞。好在，这里有黑暗的保护色，只要她不发出声音，纵使她的泪流尽了，也不会有人知晓的。

那御凡此刻身在何处呢？据说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的人，永世都不得超生的。那御凡如果不能转世为人，那他空白的记忆，加上空白的灵魂，这样孤苦清冷的地方，该如何能够忍受呢？这茫茫长夜，又该如何打发呢？

或许，自己担心太多了吧？没有过往的重负，便不会有念想和惦记，他的灵魂应该是轻松的，倒是自己，背负着沉重的过往，如何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忍受万年的折磨呢？

“姑娘，你为何如此伤心呢？”

一缕清幽的声音，似乎不像是从声带中逃逆而出的，更像是一股自然的清风，温柔地掠过人的肌肤。清燕的泪如含羞草一般，立即收起那被外界触碰的叶子，宛若哨兵般伸长了脖子。

然这本身涂满了黑色的地狱，要寻觅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是谈何容易呢？

“你别找了，你是看不见我的。”

声音仿佛长了一双火眼金睛，能够看到清燕四处张望的心。被人率先击中心意，清燕自然有些惊讶。若是有些光明，你此刻定然能够看到清燕张大的瞳孔。吃惊之余，她赶紧追问：“那请问你是谁呢？”

黑暗如河沙沉淀，许久声音才再次冲破黑暗，破入清燕的耳膜。

“唉，我是谁呢？或许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是地府的一只恶鬼？还是幽灵？或者说是黑暗的摆渡者？究竟哪个才贴切，你自个儿寻思吧！”

清燕听罢，知晓此乃同病相怜者而已。不过自是地府之恶鬼，那与自己又有何两样，为何她独独隐了身去呢？

就在清燕想要问个清楚之时，一个声音又响在耳畔，同时就出现声音的主人了。原来是黑白无常来了，她自然不会忘。想必它们是奉了阎王之命，又要来折磨自己了吧？唉，消息果然灵通。这才睁开眼一会，阎王就来问候了。

“清燕姑娘，请随我们走一趟。”黑白无常说道。

清燕没有作答，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与黑白无常起身了。

待清燕他们的身影远了之后，那个潮湿的声音又感叹道：“自古世间多情者，难忘红尘，缱绻朝夕呀！”

很快就到了阎王正殿，清燕现在差不多已经习惯了这地府里潮湿发霉的味道，还有那些长相凶狠的恶鬼了。如今心无旁鹜，只看着阎王，听他如何说辞。

“正好九九八十一天，你醒了。”阎王打量了一会清燕，才说道。

“原来我昏迷了这么久了。”

“醒来便无大恙。”

“不知今日阎王爷呼我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吩咐呢？”

“姑娘冰雪聪明，自是瞒不过你的。这事不知该不该与你说，我一时定夺不了。”阎王看起来像是遇上了什么世纪难题了，黝黑的大脸瞬间成了扭曲的大饼。

“你不说，我也没办法给你参谋。”

“好，那我跟你说明了吧！是这样子的，御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