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
卖身
玉无瑑忍着痛楚,颤声道:“因为……因为弟子第一次施行此术,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以至于失误了……”
华阳真人:“失误?”
玉无瑑道:“正是,关于傀儡之术弟子也只是初学了几个月,有许多不明白的t地方。譬如,师父您修行数十年,功力深厚,假如那个容器资质不好,恐怕无法承载师父的深厚功力……施术之时,徒弟瞻前顾后,心中犹豫,所以才会失误……”
华阳真人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
玉无瑑道:“当日师父不相信弟子是诚心拜师,所以在我的四肢和心脏埋入五根傀儡丝。如今弟子的生死就掌握在师父的一念之间,又怎敢生出异心。”
“最好是如此。”华阳真人道:“按照乌夷族的规矩,昨日只是拜火祭的开场,十日之后才是主祭,届时乌夷族会向火神祝融献祭人牲。届时,我要得到一具完整的由我操纵的完美躯壳。神降的仪式仍然由你主持,这是你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五指一松,细小的丝线重新缩回玉无瑑体内,华阳真人阴恻恻道:“若是这次再出现失误,我就将你的四肢和心脏都卸下来,送往承剑府。承剑府主看到这份礼物想必会十分欣悦……”
玉无瑑跪伏于地:“弟子谨遵师命,不敢违背。”
***
李璧月回到四方馆时天已微明,贺五娘才刚起来不久,正要去厨房。看着她从外面进来,睡眼惺忪问道:“李姑娘,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璧月:“昨晚有事,所以回来晚了。”
“那你先坐会,我给你准备早饭。”贺五娘忽地想起什么:“对了,我早上起来,柜台不知是谁留了一本书,指明说是留给李姑娘你的。”
李璧月:“什么书?”
贺五娘在柜台翻找了一会,找出一本被翻得破破烂烂的书册出来。
“喏,就是这本《永陵县志》,也不知这永陵是什么地方?”
李璧月将书接在手里,看到扉页上写着《永陵县志》四个字,下方另有一行小字:“开皇十一年编纂。”
开皇十一年,也就是隋朝灭陈的第三年,距离今天已经有将近三百年了。而永陵位于泸江的下游,距离也并不太近。有谁会送一本三百年前的地方县志给她?
“可知是谁送来的?”
贺五娘:“不知道,您看留有一张字条,写着李姑娘收。咱们这四方馆现在就四个人,姓李的姑娘可不就是您一位吗?”
李璧月将字条接过,上面的字歪歪扭扭,看不出是谁的手笔。她将书打开随意翻了翻,上面记载的都是永州的风土人情,信息繁琐。但是中间有两页上有折痕,中间有几行字用朱笔圈了出来。
其中一页页眉上写着志异两字。
“永陵山中有异蛇,名为窫窳。此蛇嗜火,平日不得见,若以火烧山林,则蜂拥而出,沐浴火中。此蛇质黑,浴火三次之后,蛇皮化为淡黄色,与人肤色相等。时人往往投火于山林,得其皮蜕。以之成衣,刀枪不毁,水火不侵。久之,永陵山川荒芜。永陵大族陆氏,禁绝山火,异蛇亦不见。”
另外一页页眉上是世家二字。
“永陵望族陆氏,先祖曾追随陈朝武帝,颇有战功,封于永陵,为列侯。开皇八年,隋军临永陵城下,陆氏不降。城破后,陆氏族长率永陵十二氏族沿泸江上溯,逃往三苗之地。太子广乘船追击,大败而返。”
李璧月心中明悟,显然有人希望借这本书给她传达信息,只是不知道此人是谁?又为何要采取这种迂回的方式?
她几乎是立刻想起了悬崖上的小木屋,和那一株碧桃花。
会是他吗?
可是他如今又在哪里?
她看了一会,贺五娘送来早饭,她随意吃了几口,便回房间休息。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时分。
往日每天醒来时,总有唐绯樱在耳边呱噪不休,拉着她出去逛。可是今日一直到她下楼,都没有见到唐绯樱的踪影,一时倒有些不习惯。
贺五娘正在屋里择菜,准备晚饭,见她下楼,招呼道:“李姑娘,你醒了——”
李璧月问道:“五娘,您可和知我一起的那位唐姑娘去哪儿?”
贺五娘笑道:“她呀,我下午出去买菜。见她在街上遇到两个朋友,三个人一起去赌场了……”
李璧月吃了一惊。
唐绯樱在这个地方怎么会有朋友?还一起去了赌场?莫非是夏思槐他们?
也不对,唐绯樱江湖出身,虽是女子,却也百无禁忌。但夏思槐一向是个乖孩子,肯定是不敢去赌场这个地方的。
李璧月问道:“五娘可知她那两朋友姓甚名谁,生做什么模样?”
贺五娘道:“姓名我不知道,只远远瞧见是一男一女,那男的看着面相不善,身边的小娘子倒是娇滴滴的十分貌美……”
一男一女,男的面相不善,女的十分貌美,李璧月面色古怪起来。
贺五娘所说的该不会是刘三和倩倩夫人吧。
她们在春来客栈与这位奴隶商人素来有些龃龉,在这里遇到,当然没什么好事。
那边贺五娘絮絮叨叨地道:“李姑娘,你们都是远客,按说五娘我不该多管这个闲事。可这赌场不是什么好去处,你们两个姑娘家,可要当心吃亏,不要被人将钱财骗了去——”
李璧月连连称是,内心却寻思着,唐绯樱虽然年纪小一些,但是一向路子野。若论同这江湖上三教九流打交道的经验,自己都不见得比得上她。
虽说是冤家路窄,但是谁吃亏还不一定。
那溪不过一座小镇,李璧月出门走出不远,就看到贺五娘所说的那间赌场。
拜火祭是乌夷族一年一度的盛大节日,节日期间无须劳作,赌场里人满为患,李璧月找了好一会才终于在一张赌桌前找到唐绯樱,她的对面坐着的果然是那奴隶贩子刘三,两人的手边都堆了不少的筹码。
也不知是为何,赌桌前挤满了不少人,倒是没人下注,大部分人都是在围观喝彩,将小小的赌桌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李璧月问旁边一个看客:“你们不去自己赌钱,都在这儿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