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谁不会啊!求你了,沈天机?……
第92章谁不会啊!求你了,沈天机?……
青归玉被他这句反问问得一呆,
去那里做什么?
去刨他家冒了烟的祖坟。
话在舌尖上滚了一圈,到底还是不太好说。看着他那张因惶惑而失了血色,却又因她突如其来的亲近而泛起红晕的脸,更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太合礼数。
好在沈俨已经不在寒狱之中,沈镌声一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居然也绝不细问。
青归玉也松了口气,这桩牵扯到三门绝世武功的秘辛,千头万绪,她自己都还是一团乱麻,如何分说?
更何况,以他这颗七窍玲珑心,说得越多,错得越多,指不定又要被他绕进什么新的算计里去。
*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便已换了身干净利落的窄袖玄衣,长发也用金线束起,除了脸上因失血而更显苍白,竟看不出半分曾被她打伤的狼狈模样。
那名被卸了下巴的北疆刺客,被无声无息地处理了。青归玉没问,金声公子也没说,好得很。
要旅途折返,青归玉自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己骑一匹马,离他远远的。
“青姑娘,”这玄衣的青年站在月下,身上还带着未散的血腥与药气,声音却依旧是那般温润平和,“我目不能视,骑术不精。若是一个人,怕是会拖累行程。”
然后,她就又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境地。
她骑马,沈镌声揽着她,在她身后。
星夜兼程,重返雪山。这话听着何等豪情万丈,可落到实处,便是她得载着一个比冰块还冷的人形麻烦,在寒风里吃上几个整夜的土。
沈镌声大约是真的极其怕她生气,一路上都安分得很。只是安静地坐在她身后,双手环着她的腰,并不敢贴得太近。
一路同行,说来轻巧,却几乎要了青归玉的亲命。
倒不是路途艰险,而是她身后那个半死不活的祖宗,实在太过折腾。
两人一骑,在北地凛冽的夜风里疾驰。沈镌声的眼睛好似真的又看不清了,怕是吞云楼那场血战耗了太多心神。
熬了不知多久,就在她快要被这古怪氛围折磨得浑身不自在时,耳边忽然传来低柔的声音。
“青姑娘,”他问,“天上有星星么?”
“有。”她擡头看了一眼,北地的夜空格外高远,星子清亮得像冰凌,“多得很。”
“好看么?”
“还行。”
他便轻轻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散落在身后。
“是什么样子的?”他笑吟吟地问,“我看不大清了,能说与我听听么?”
青归玉心里那点烦躁,被他这句问话搅得莫名其妙地就散了点儿。
她看着那片璀璨的星河,搜肠刮肚地,试图找出些合适的词句。
“就……亮晶晶的,”她磕磕巴巴地道,“一闪一闪的,有的亮些,有的暗些,连成一片,像……像……”
像什么呢?像他衣袍上那些细碎的金线,在烛火下流转的光。
这话也说不出口,只觉得不太好意思。
他却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在她身后又笑了一声,身上的震动清晰地传了过来。
“嗯,”他说,“青姑娘说得很好。我好似……看见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余下马蹄踏在荒原上的单调声响,和夜风的呼啸。
初时,他还只是安静地环着她的腰,将下颌搁在她的肩窝。可又加行了几个时辰,青归玉便察觉到不对。
身后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甚至有些发烫。隔着几层衣料,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体里有些滚烫的寒意。
此前沈镌声硬生生受了她一掌,又强行运功,已是内伤深重。此刻再经这长途奔波,寒气与逆血在他体内冲撞,怕是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
青归玉急急勒住马,捡了一处背风的山坳。
“下来。”她说道。
沈镌声依言滑下马背,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青归玉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一探他脉门,入手处竟是一片滚烫,脉象更是乱如奔马。
“沈天机,”她气得想笑,“你可真是利害的很。这回不用我动手,你自己就能把自己折腾死。”
他靠在她身上,烧得有些神志不清,只是将脸倚在她的颈侧,含糊地应了一声。
青归玉心里又骂了一句,手上却不敢怠慢,半扶半抱地将他弄进一处勉强能避风的干燥山洞里。
洞里黑漆漆的,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小堆枯枝。橘红色的火光弥漫起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也照亮了沈镌声那张因高热而泛起潮红的脸。
他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睫毛在脸上颤颤地拂动,唇色却殷红得过分,是这荒凉里唯一的艳色。
那身玄衣早已被奔波的尘土与夜露浸染,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并不太羸弱的身体线条。
“麻烦死了。”青归玉无奈地看看老天,终究还是解开自己的行囊。得先替他把逆行的气血理顺,否则寒毒攻心,神仙难救。
可这就得先解开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