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寒功在这丝线中,她猛地攫住最明亮的……
第91章寒功在这丝线中,她猛地攫住最明亮的……
青归玉懒得再同他掰扯。这人将病弱锻炼成兵刃,她再多说一句,都是自讨苦吃。
她只是一脚将那刺客踢得翻了个身,毫不客气。
什么叫“不那样哭”?这世上哭法还能分门别派,练成套路不成?
自己个这辈子受过的所有内伤,加起来都不如沈镌声方才那几声勾魂摄魄的“饶了我”来得厉害。生平攒起来的涵养,大约都要交代在这儿。
她不再理会榻上那个余韵未消的人,径自走到动弹不得的刺客身前。蹲下身,捡起那柄掉落的短刃,指尖隔着衣袖轻轻拈住。
刃身泛着一层幽诡的蓝色,正是她方才在门外石板上闻到的腐骨草毒。分毫不差。
“青姑娘,”声音传来时,已然恢复了那种清润温和的音色,洗尽了方才的软媚与啼泣,“这毒,你可认得?”
“腐骨草,南疆奇毒,”青归玉头也不回地道,“毒淬兵刃,见血封喉。中原武林,鲜少有人用它。”
刺客一身灰衣,身形矮小,此刻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看着那个方才还倚在榻上的玄衣青年。
……眼神里,大约也和她一样,充满了对这世间常理的深刻怀疑。
“你认识。”青归玉朝身后扬了扬下巴。
“不认识。”金声公子身上,方才那副被逼到绝处、不得不以色侍人的悲啼哀泣,都已隐没无踪。
他举止从容,一手将微乱的衣襟敛好,擡手将发间垂落的金丝拨回耳后。
仿佛方才那个在榻上宛转呻吟,媚态横生的青年,与他并无多少无干系。多少冶艳的秘色与羞赧的红晕,统统被一层看不见的冰壳子给覆了回去。
冷静、缜密、疏离得好似隔在云端的天机谋主,无声无息地,重新接管了这具尚且带着靡丽潮痕的身体。
他踱步过来,姿态温雅,脚步轻缓,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他目不能视。
沈镌声侧过头,“望”向地上那个被卸了下巴,动弹不得的刺客,声音平稳得泛不起半点波澜。
“手。”他只吐出一个字。
青归玉不明所以,却见他半蹲下身。他看不见,行止却准确得可怕,稍作摸索,便一把便抓住了刺客的手腕,覆满丝刃的手指在那人掌心与指节间摩挲探寻。
“你叫什么?”声音清润平和,像是与多年未见的老友叙旧。
刺客只是瞪着他,下巴被卸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镌声也不恼,只是稍稍侧过头,像是在倾听什么东西。
“嗯。”他轻笑一声,“你说不了,我便来告诉你。”
“你不是中原人。肩颈处的肌肉,是常年骑射练出来的。左手虎口的老茧,是拉弓留下的。食指外侧,有常年持握长兵的硬茧,茧子粗粝,磨痕深重,是北地军中制式的长枪。”
“出手干净利落,一击不中,立时便要咬碎毒囊自尽。是死士。”
金声公子停了一停,若有所思,散落的乌发中金丝萦乱,一齐从脸颊边逶迤而下。
“可你使的,却是南朝游侠惯用的短刃。兵刃是假,手是真。北疆来的。”
刺客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没有问,只是陈述。
这人的头脑,当真是柄错金的利刃。锋利,冷静,带着不近人情的寒意。
“说说毒,”沈镌声松开手,指尖在刺客的衣襟上一拂而过,好似沾起了某些不可见的粉末,凑到鼻端。
他只是做了个样子,他看不见,也未必能闻到,只是显示出威慑般的凛凛寒意。
“你一个北地铁骨铮铮的汉子,却用南疆女儿家才使的毒玩意儿,不觉得……委屈么?”
他踱到刺客身后,缓缓弯下腰。那张漂亮得惊心动魄的脸,浸润在七返香残余的甜腻烟气里,明明昧昧。
“你也不该等。”沈镌声继续道,像个最有耐心的教书夫子,在指点一个愚笨至极的学生,
“最好的时机,是在吞云楼上,狻猊出手,满堂混乱的那一刻。而不是等到此刻,夜深人静,给了我们,嗯……独处的机会。”
“独处”二字,被他在齿间蕴得极轻,尾音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勾缠,脸上居然又可疑地泛起点红晕。
青归玉听得太阳xue突突直跳。这个人,连审讯犯人,都不忘混点奇怪的玩意儿进来,旁敲侧击地提醒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那刺客的身体,开始细微地颤抖起来。
“我父亲,”沈镌声接续道,“他老人家,果然是与北朝勾结在了一处。”
“天机阁的暗桩遍布天下,他想悄无声息地逃出寒狱,不惊动我,单凭狻猊那些残部,是办不到的。唯有借助外力。”
“北朝如今内忧外患,最需要的,便是一个能为他们搅乱中原武林的盟友。而我父亲,最擅长的,便是这个。”
“一拍即合。”金声公子轻浅而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用南疆的毒?”
青归玉抱着竹笛,倚着门框,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北疆的刺客,为何要用南疆的毒物?这嫁祸的意图也太明显了。
“为了你。”沈镌声答得很快。
他侧过头,哀伤地看着她。
“他要用南疆的毒,来杀一个被传言中了情蛊的人。”
缓缓地,将这珍珑里头的天元之位,引在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