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为请邀三方同相助
诡计为请邀三方同相助
白河顾忌何木安危，被袁野这句话镇住了。袁野伸出的手摁住何木的同时，又在用力晃动，一股黑气从他掌心蔓延开来，白河觉得这股黑气有些熟悉，呆愣着看袁野。何木躺在榻上，胸口剧烈起伏，不知道是袁野摁得太用力扯到伤口痛，还是他晃动扯着伤口痛，显然刚才和白河对峙耗损了他太多元气，经不起袁野这么折腾了。白河紧张地皱紧了眉头，收起了杀心。袁野见白河放松，自己表情也轻松起来，放开了手。何木也跟着松了口气，三人表面上都冷静了下来。
袁野慢悠悠收回手，说道：“人皇之姿，这会儿打死了，人皇还得等他下辈子转世。这老鬼，布了很久的局，他可等不起了。”
袁野这话无厘头，前后都不着边际。白河这会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索性也没有多想，只觉得是他在逃避问题，就死死盯着袁野那张漫不经心的脸，勉强压着杀心怒喝道：“袁野！你到底是哪路妖鬼？”
袁野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声音里裹着不加掩饰的嘲讽：“哎哟，魔修就是上不了台面啊。星君眼里，竟只有妖鬼不成？”只是一瞬间，方才的嘲讽又多了一分落寞，连声音都低了八度：“也是，魔界被剿得差不多了。如今能成气候的魔修也就剩我一个。剩下的那些魔修，要么躲在魔界里苟延残喘，要么混在凡人堆里装神弄鬼，入不了世间法眼。”
袁野微微仰头，对着白河做作地叹了口气，略显浮夸地说道：“惨得很呐，惨到我久不出世，世人都忘了我们魔修也是六道之一了。”
这话像是一道惊雷炸醒了白河，脑海里断掉的线被扯着重新接起，那些被忽略的细节此刻清晰得可怕：袁野身上既找不到妖修熟悉的感觉，也找不到鬼修独有的冰冷气息；他施法时的黑气她见过，与浮屠山被镇压住后还往外冒的那股黑气相似；白河试探袁野时用了妖法，对面不接招还无所谓的态度……
白河见过无数妖鬼，人与修士之间的差别是天地间得天独厚的，每种生灵的气息都在她的识海里有迹可寻。可她唯独没见过魔修，对于魔修的认知也就是妖界长辈几句车轱辘话。当初只确定他不是妖鬼，就断定他是人，这根本就是自己的误判！
想明白这点，白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她指着袁野骂道：“魔修果然诡计多端，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你有什么毛病？魔界就剩你一个祸害，活着做什么！死了才干净！”
袁野听着白河骂自己，也不生气，只是笑意不减，眯着眼，苦笑着说：“星君这话，可就诛心了。都是命啊，我也好奇自己为什么能活着，直到你出世那天，我突然就明白了。”袁野歪着头看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委屈，“我憋了一肚子话要告诉星君，可星君偏偏哪都逛了一圈，唯独不来魔界。等不得了，他们藏着掖着，人皇那个老东西，眼看着也不管事。我只能出此下策了。”
不提这茬，白河还能压住火，一提这茬，白河就急躁起来，想起绿林国的惨战，她是真的想不通了：“我是真的要被你们烦死了！藏藏藏，有胆子做，没胆子认，一个两个，故作神秘，又生怕我不探究，做这些到底要干什么？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不去，你不会来找我吗？我可是那种不听人说话的人？你又何必要做下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
袁野没搭理白河，忽然袍袖一挥，一件外衣从角落里飞出来，轻飘飘落在何木身上。他动作轻柔得不像个魔修，甚至还细心地把衣角掖了掖。看见白河是真的不耐烦了，才慢条斯理地说：“你以为上三道是闹着玩的？他们到这来，杀不杀你两说，杀我那可是斩钉截铁的事。逃吧。我就在魔界等你来。”
又不说！白河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自她吸收日月精华化形以来，近百年间从未如此不冷静过。绿林国这场浩劫因她而起，上三道的追兵已在途中，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站在她面前，云淡风轻地说只是想跟她聊聊，又大言不惭说让她去魔界。真是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气到了极致，反而是莫名多出了一丝表面上的理智，白河眼睛里已经开始泛红，嘴角一个字一个字的挤了出来：“有话现在讲，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
若是以前，再有人这么含糊，白河肯定又是懒得探究，然后不了了之，顺其自然，但这次，她是真的恼了。袁野看着白河，像是很熟悉她一样，听见白河要追究因果，眼睛里透出了满意的神色，那是一种混杂着欣慰与期待的神情，仿佛等待了很久：“星君，老九尾有没有告诉你，我才是你开窍的那把钥匙？”
白河僵在原地，眼睛没有离开袁野，只是头脑清明了许多。
袁野转头看向何木，笑着说：“按照人皇的规划，绿林国的存在本就不合理。你们父子心里其实都清楚，耗着就是死局。我这么一搅和，正好两边也有了台阶下。等会儿人皇到了，你们好好谈。看在我不杀你，还帮你破局的份上，晚三刻告知他们白河来了魔界，就算你报答我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化作一股黑风，卷着几片落叶消失在殿门外。
白河站在原地，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近百年的浑浑噩噩突然有了头绪，那些顺其自然的原因好像真的要解开了。眼下，绿林国问题还没解决，白河没有立刻跟上袁野追出去，还想着怎么帮何木，正想着就望向了何木。
何木也不知何时开始的，正怔怔看着白河，看白河回过神看向自己，才安静地对她说道：“绿林国确实是死局。一锅粥熬得好好的，白粥里可以有莲子、红豆、红枣等，别有风味，可突然往里面扔霉米，就属于破坏平衡。乍一看，几个霉米不碍事，吃不死人，可绿林国人越来越多，占了白粥的十分之一，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这么下去，粥不成粥了。我与父皇试了无数种办法，效仿人皇定规矩，避开修士，可怎么改得了事实？想说自己不是霉米，他们又怎么会任你说？米都分好坏，人也是分好坏，绿林国不服人皇规矩，成也是十分之一，败也是十分之一，一不服九，不是霉米就是石子，只能剔除。”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河，“没想会是以这种方式破局，惨烈啊。”
何木挣扎着坐起身，玄色外衣从肩头滑落，说：“你走吧。人皇与我私下沟通了三年，总说在等我破局，我一直不明所以，现在知道了。”何木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也带着茫然，“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想通，但刚才听他所言，你有更重要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的事情更重要。”何木摇摇头，声音低了些，喃喃说道，“明明不熟，却莫名地信你，说了这么多，真是搞不懂……你走吧。”
白河默默听着何木说的煮粥论，大致也能了解一二了，有些理解，但理解得不多，不过她现在完全能够共情何木纠结的心情。她百年来不就是这样吗？对世间万物都抱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凭着直觉游荡，从不去深究背后的缘由。如今终于有了拨开迷雾的机会，她想安慰这个刚刚经历国破家亡的少年，又不知如何开口，踌躇半天，终究是没开口。白河一个转身，足尖一点便飞出了殿门。
往魔界去的方向与上三道赶来的方向正好相对，若是直接去，必然会撞上。白河在空中盘旋片刻，目光落在她从鬼界上来的方向。时间足够，上三道又不会直接去鬼界，白河下意识决定先去鬼界，直觉告诉她鬼界有去魔界的办法。
她压下心头的焦躁，朝鬼界飞去。进入鬼界，靠近阴阳河时，法力减弱，白河停在了阴阳河边上。阴阳河上，一艘小船正静静飘着，是上次李杉载她过河的船。白河没有多想，跳上船，坐船渡河。那小船自白河踏上去，就飞速前行，白河还没站稳，险些跌倒。这速度比之前她乘坐时快了不知道多少倍，像着急赶路一样，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岸边。
老远白河就看见了站在岸上的李杉，李杉还是老样子，像是等白河很久。白河跳着上岸，法力恢复了些。不等她开口，李杉已经几步走近，脸上还是那冰冷的表情，说道：“越过鬼界，直往西方，看见界碑时做法而上，就是魔界。”他顿了顿，补充道，“结界对你无用，快去吧。”
白河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魔界？上三道在追杀我，你这么做，不怕他们迁怒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