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什么都没有了

秋云清的话如同一声雷鸣，狠狠劈在了我的心头，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问：“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韩晨，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你不该喜欢小婉。你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你能凭借自己做到琳浔之他们公司的总监，真是相当不容易。”

秋云清说着，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慰我，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冷意和决绝。“希望你不要怪叔叔，要怪就怪你那未出生就抛弃你的父亲吧。在这个社会，没有父母的帮助，是很难有成就的。我不想让小婉跟着你吃苦，你能明白吗？”

我咽了咽口水，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波动，尽管愤怒与失落交织在心头。“我明白。我会努力赚钱，一定会给秋婉最好的生活。”

秋云清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像是一块无形的压力，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就算你拼了命去赚钱，又能赚多少呢？你想过吗？如果小婉带着你去参加公司的晚宴，会有多少人嘲笑她？不说晚宴，就算普通的家族聚会，又会有几个人瞧得起你？”

他的每一句话像一根根尖刺，扎得我胸口发疼。我想反驳，想告诉他，我可以证明自己，我会做得更好。但秋云清没有给我任何机会，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冷漠与坚定：“韩晨，做人不能太自私。如果你真的爱秋婉，就不该和她在一起。就像六年前一样，你应该让她去过她应该过的生活。你得让她去追求她真正的幸福，而不是让她因为你的坚持而受苦。”

秋云清说的确实没错。我心里一阵刺痛，似乎已经能想象出，当秋婉把我介绍给她身边的朋友时，面对的会是怎样的轻蔑与嘲笑。即使我再努力拼命，也无法和秋婉的酒店相比，根本不可能与秋云清这个地产大亨抗衡。

现实的无情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口，压得我喘不过气。他最后一句话，像一道命令，重重地敲打在我脑海中：“小婉的酒店现在正遇上危机，处理不好，可能会失去一切。但如果你愿意离开她，我可以帮她度过难关。”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冷漠，“所以，你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说完这些话，秋云清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呆呆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空荡荡的。他根本不是来和我商量的，而是来通知我——让我离开秋婉，否则，他就会让秋婉失去一切。

我知道，秋云清的话不是威胁，他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决心。我紧紧握住了手中的拳头，内心一片混乱，明知道他说得对，可心里却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疼得难以呼吸。

我坐在医院长椅上，脑袋低垂，整个人像是被困在一片沉闷的迷雾里，连呼吸都变得费力。秋云清的话还在我脑海里回荡，他那冷酷的眼神，刺得我的胸口发疼。我知道，他说的不是威胁，而是事实。可即使如此，心里的痛还是无法忽视。我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发白，混乱的情绪像潮水一样涌来。

我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拨通了莫雪的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那头传来莫雪急促的声音：“你愿意告诉我你在哪了吗？”

我闭上眼睛，努力平复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如果你愿意帮我办出院手续，我就告诉你。”

莫雪那头顿时安静了下来，我能想象她正在皱眉，思考着我的提议。几秒后，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定：“行，你告诉我在哪，我马上过去。”

我简单地说了医院的位置，挂断电话后，反倒觉得心里更沉重了。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我身上，但一点暖意都没有，周围的人群依旧忙碌着，而我仿佛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一样。每个人都在过自己的生活，而我，似乎失去了方向。

没过多久，莫雪就来了。我依然低着头，盯着地砖，没什么力气抬头去看她。她一看到我，目光飞快地扫了一眼我头上的绷带，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你这样，出什么院啊？”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有些无力：“你能办不？不能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我的话一出口，莫雪明显被吓了一跳，她慌忙抓住我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你别说胡话！你这样，我肯定办不了出院手续，但我可以带你出去。”

莫雪被我的话吓了一跳，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赶紧拉住我的胳膊：“你别说胡话！你这样子，我肯定帮你办不了出院手续，但我能带你出去。”

我勉强笑了笑，声音沙哑而无力：“那就麻烦你带我出去吧。”

莫雪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车子。我站起来，跟在她身后，每一步都像是在拖着千斤重的脚步，身体的疲惫与心里的痛苦交织在一起，压得我喘不过气。

坐进车里，车子启动了，窗外的景物迅速向后退去。靠着椅背，我闭上眼睛，整个人被无尽的疲惫笼罩着，仿佛随时都会昏倒过去。车开了一段路，我忽然睁开眼，看到前面的一个路口，低声说道：“就这儿，把我放下就行了。”

莫雪一脸不放心，瞟了我一眼：“你这样，我怎么敢把你放下？我把你送到我一个叔叔的医院，你先去那里养伤。”

我头疼得厉害，根本不想再进医院，声音有些冷淡：“不用，我不想再待在医院了，你把我放下就行。”

莫雪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开着车继续前行。我心里一下子涌上了一股烦躁，眼睛瞥到副驾驶上的水杯，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我猛地抓起水杯，声音里透着冰冷：“你再不停，我就拿这杯子砸死自己。”

莫雪的脸色瞬间变了，目瞪口呆地看着我，眼里满是不敢相信：“你发什么疯？张口就是死，你怎么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儿？”

我没心思跟她争论这个问题，冷笑了一声，手里紧紧握着水杯：“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只要把我放下，要不然，你就看着我死在你车里。”

莫雪终于有些慌了，她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心里的弦也似乎被这声响扯断了。车还没完全停稳，我猛地推开车门，冲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朝前跑。

“韩晨！你干什么！回来！”莫雪的声音在背后急切地响起，但我根本不理会，双腿像不受控制一样拼命往前冲。我不知道我要去哪，也不知道还能去哪。房子已经给了莫雪，医院里可能还有琳娜和陈宇，我不想见他们，也不想回去面对。

我加快脚步，风呼啸着从耳边掠过，心跳声和喘息声混在一起，像是在嘲笑我此刻的狼狈。街道上依然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生活，而我就像个迷路的幽灵，在这个城市里游荡，找不到一丝温暖的归属。

跑了一阵，我气喘吁吁，脚步越来越沉，终于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里停了下来。靠着冰冷的墙壁，我缓缓滑坐在地上，汗水和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我能看到远处莫雪的车灯依然在闪烁，她在找我，她的声音也断断续续地传来，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回应，只能无力地蜷缩在角落里，任由绝望一点点吞噬我的心。

夜晚的废弃公园静得出奇，只有偶尔的风声拂过树梢。我坐在长椅上，周围的黑暗几乎将我吞噬。买了一包烟后，便将手机关了机，放在一边。地上满是我踩灭的烟头，像是我心里那些焦虑的火苗，慢慢被踩熄。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秋婉的离开，如果要我提出分手，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

重庆的夜晚被厚重的乌云压得喘不过气，就像我的心情。我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上。母亲若没有生下我，或许她可以遇见一个真正爱她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免于操劳过度而早早离世。心里无数的自责和悔恨让我彻底崩溃。我这个人，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失败的典型。无法为任何人带来快乐。

一个念头在心底冒起，我决定去个地方。我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车上散发着淡淡的烟草味，他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探询：“哥们，这大晚上的，去哪啊？”

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语气却显得无比疲惫：“我想去...，看看我的母亲。”

司机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几秒，似乎被我眼中的悲伤打动，没有再多说，车子缓缓驶向墓地。

墓地的夜晚安静得令人心碎，四周只有夜风的低语，似乎在轻声诉说着我的孤独。我站在母亲的墓碑前，凝视着那块冰冷的石碑，心中五味杂陈，情感交织如潮水般涌来。慢慢地，我坐到了地上，感觉身体被一层厚重的无形重物压迫着，动不了，心也沉得仿佛要窒息。

“妈，我又来看您了。”我的声音在这静得让人窒息的夜里回荡着，显得格外脆弱，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消散。我蹲在墓碑前，心里的压抑无处释放。“可能我现在的样子，会让您担心。但我不知道我还能去哪了。”

我用力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这样能让我清醒一点。但那些自责，就像潮水一样，一波接着一波地涌上来，淹没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给了自己一巴掌。“儿子真的不孝。把你留给我的房子卖了，但那个孩子也很可怜，她的父母都是聋哑人。我不想让她像我一样痛苦地活着，妈，你会理解我的，对吗？”

然而，夜晚的墓地依旧沉默，没有回应我的话。四周静得只剩下风声，这片沉默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我的无助与绝望。我伸手抚摸着墓碑，冰冷的触感让我的心更冷，像是触碰到了一块冻结的记忆，永远无法温暖。

“妈，我不想再恨那个负心汉，也不想再去伤害任何人。所以，过了今夜，就让我去陪你吧。”我喃喃着，眼中含着泪水，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天渐渐亮了，天空染上了一抹灰蓝。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晨风在耳边呼啸。我抬头看着天色，心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没有牵挂，没有责任，什么都没有了。我点燃了最后一支烟，烟雾在晨光中弥漫开来，透过它，我仿佛看到了母亲韩颖，那不靠谱的陈宇，顽皮的琳娜，和清纯的秋婉。

不知道为什么，烟快要熄灭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莫雪的身影。那天她坐在草坪上，脸上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温柔。可她为什么要戴上那张疯子的面具？现在想想，这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笑了笑，将烟头用力踩灭，开始向山顶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