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暖暖身子
我不敢死在母亲的墓碑前。我怕如果真有另一个世界，她会看到我的样子，一定会心碎。我爬得很艰难，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但我一步步地挪动，不给自己留下后路。终于，我到了山顶。站在悬崖边上，寒风扑面而来，身后的世界仿佛在远离我。
就在我准备纵身一跃时，突然一双手从背后死死抱住了我。那力量出奇地大，紧紧扣住我的腰，让我愣住，脑海一片空白。明明我爬上来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人，这双手是怎么出现的？
我回过头，看到那双手的主人是琳娜。她的脸色苍白，眼里充满恐惧与悲伤，似乎在这一刻，她的灵魂也被我拖入了深渊。
“韩晨，你要干什么？”琳娜的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爆发出来，“你想跳下去一了百了吗！？”琳娜声音在山间回荡，“我不同意！你要敢跳下去，我就跟你一块跳下去！”
这个从小陪我长大的女人，每天都笑得像个孩子，为了我现在变成了这样，可我真的不想再辜负她的好意，也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琳娜，我在这世上早就没了任何亲人。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所以别劝我了，好吗？”
琳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嘶哑地喊道：“谁说你没亲人了？除了我爸妈，你就是我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我就不是你的亲人了吗？就当是为了我，活下去好吗？”
她的泪水不停地往下落，像断了线的珍珠。看着她这样，我的心仿佛被撕扯开，痛得厉害。我用手背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喉咙像堵住了一样哽咽：“琳娜，谢谢你把我当成亲人。可我不配，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个失败者。没有我，母亲就不会死，秋婉的酒店就不会出事，而你，也不会整日为我落泪……”
我的话还没说完，琳娜突然狠狠地捶打我的胸口，她哭喊着，“我不听！我不想听你胡说八道！我只想让你快乐地活着！没有你，别人欺负我的时候谁来保护我？没有你，谁把那些对我图谋不轨的人赶走？没有你，你让我怎么活？”
琳娜的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山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此刻，她的泪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襟，仿佛要将我最后的一丝坚强也吞噬。她靠在我怀里痛哭不止，像一只失去归属的小鸟，我心中一片混乱，不知道如何面对。
我将视线从琳娜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上移开，望向我刚刚爬上来的那条险路——不远处，陈宇和莫雪正站在那儿。陈宇见我望过去，尴尬地挠了挠头，冲我笑得僵硬而无奈，随后跟莫雪一起朝我们走来。
莫雪蹲在琳娜旁边，温柔地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慰，而陈宇则走到我身边，掏出一根烟递给我。他的眼神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担忧又有一种无力感。我看了看那烟，迟疑地摇了摇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要不你们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真要跳下去了。”
琳娜和莫雪听了我的话，琳娜和莫雪急得连忙抓住我的手，眼里满是恐惧和焦急，仿佛生怕我下一秒就真的跳下去。
陈宇看着我，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将烟放到我的嘴边，为我点燃，“我们三个在这鬼地方守了你一夜，生怕你有寻死的念头。结果，你还真是有这想法啊。”
我深吸了一口烟，我眯着眼看向陈宇。“那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别跟我说你们是碰巧找到的。”
陈宇撇了撇嘴，无奈地摊开手。“你头上裹着纱布，穿着医院的病服，还大晚上打车到墓地，哪个出租车司机敢放心你啊？。”
陈宇说到这我大概明白了，大概就是那个出租车司机报了警之类的，然后陈宇和琳娜又在找我，所以找到了这。
我转过头看向莫雪，她的脸上带着疲倦的神色，眼底布满血丝，却仍旧保持着那种坚韧的温柔。“你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莫雪的脸色微微一变，她垂下头。“只要你答应我不从这里跳下去，我就告诉你。”
我真的很好奇她为何也在这里，毕竟她和陈宇、琳娜的关系并不好，和我的关系也就一般。“行，那你说吧。”
“你下车后，我找人联系到了琳娜，跟她说了你的情况。我们很快碰了头，开始找你。幸好出租车司机发现你的异常，否则我们真找不到你。”
莫雪为了我竟然主动去找琳娜，这让我有些意外。“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死活吗？我们好像没那么熟吧？”
莫雪的表情瞬间复杂起来，她背过身去，似乎在逃避我的目光。我本不想多问，但此刻心中那股莫名的火气让我忍不住开口。“你是想不说吗？如果不想说就赶紧走，别妨碍我。”
莫雪的背影微微颤抖了几下，没想到她突然转身，抬手就是一个重重的巴掌。啪的一声，清脆又响亮，我的脸颊瞬间发烫。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打我了，之前她从没表现出一丝悔意，但这次，她的表情却明显有了变化。她低声说：“对不起，我没控制住自己。”
我的心里一阵混乱，完全无法理解她的反应。这还是莫雪吗？那个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莫雪？我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不让情绪掌控自己。“你在这里守了一晚，给我一巴掌我不怪你，但你还是走吧。我怕等会儿你会留下阴影。”
话音刚落，陈宇和琳娜突然扑上来，一左一右将我按倒在地。陈宇死死压住我，一边说：“好话你一点都不听，琳娜别跟他废话了，先把他绑回去，省得他老胡思乱想。”
琳娜急忙从包里翻出一捆绳子，手忙脚乱地准备绑我。她绑着绳子，脸上却透着紧张：“小心点，别碰到韩晨的头，他头还伤着呢。”
我看着她们这么忙碌，心里的火一下子窜上来。我并不是打不过陈宇，但现在和他动手只会显得我更加不理智。我试图挣脱开来，声音透着怒火。“陈宇，你别逼我动手，赶紧放开我！”
陈宇冷冷地回应：“不可能。你要真有那个胆子，早就不会想跳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吧，你不是不想回医院吗？那我们就带你回你家，如何？”
回家？我哪还有家？房子已经给莫雪了。我转头看向莫雪：“那地方现在是你家，你倒是说句话啊。”
莫雪微微皱眉，眼神中透出一丝不解和烦躁，反问道：“为什么是我家？房本上写的是你的名字，你有病吧？”
她们三个显然昨晚商量好了什么，我根本说不过她们，和她们耗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别绑了！再跟你们耗下去，没跳下去摔死，也被你们气死了。我自己回去，行了吧！”
陈宇松开了我，点头表示同意。“早这样不就行了？非得给自己找罪受。”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的火压不住，但此时已经没有精力再多说什么。我们一路沉默，离开了山顶。
回到家中，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看似都没变，时光仿佛在这里凝固了。我环顾四周，家里还是那个家，没有任何改变，可我的心却已经变了。我已经把房本给了莫雪快一个星期了，怎么这地方一点变化都没有？
我看向莫雪，声音压抑着愤怒。“房本都给你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这里还跟之前一样？”
莫雪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我本来就没打算要你的房子，是你非要把房本给我。我又没来过，当然还是跟之前一样。”
莫雪的回答让我彻底爆发，愤怒一下涌上心头，差点控制不住自己。“那你帮那个孩子，就变成了交易，你是在侮辱我？”
“我就怕你搞这些事，这事的宣传全是你们无垠做的，我啥也没管。”
莫雪的语气中的无奈和反感让我一时语塞。我还没来得及消化她的话，琳娜拉住了我，我转头看向她。自从离开墓地后，虽然她脸色依旧苍白，但她的笑容已经恢复了些许昔日的活力。她一脸责备，却带着明显的关心。“怎么，瞧不起自己干了六年的公司，竟然背着我去找别的公司？”
我对琳娜的了解，告诉我她现在这样表现出来的轻松，是因莫雪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我当初是为了不让琳娜担心才找了莫雪帮忙，但现在看来，我还是给她添了麻烦。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懊悔。“那时候你在出差，不想麻烦你。”
琳娜抱住了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咱俩之间没有麻烦不麻烦之说，懂吗？下次再让我发现你这样，我就闹死你！”
琳娜显然是想用这种调侃的方式来缓解气氛，我也能感受到琳娜对我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这种关怀我一辈子都无法回报。“知道了，你先松开我吧。”
我转头看向莫雪和陈宇，试图让气氛缓和下来：“你们先去客厅坐着，吹了一晚上墓地的凉风，我去给你们冲杯红糖水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