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抽了我的烟，今天就别再喝酒了
老琳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没有往日的那种威严，反倒是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爸，韩晨来了，咱们一起庆祝吧！”琳娜笑嘻嘻地坐在老琳旁边，拉着我的手把我按在她身边。
琳娜的意思，老琳是她请来的？我下午工作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琳将一瓶酒递给我，微笑着说：“傻坐在那干啥，还不赶紧陪我喝会儿酒？”
老琳这变化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180度大旋转，弄得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我接过老琳的啤酒，干巴巴地问道：“琳总，您怎么来了？”
老琳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笑着说：“琳娜这丫头今天做了件大事，我做为她父亲，当然得来给她庆祝一下。”
昏黄的灯光洒在我们身上，酒吧的音乐继续悠扬地流淌，像一条流淌的河，仿佛冲刷掉了我心中的紧张和不安。老琳今天的模样，竟然让我想起六年前刚到无垠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他，虽然严厉但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靠，可现在的老琳……不管怎么样，我还没放下那颗警戒的心。
琳娜朝我笑了笑，眨了眨眼，仿佛在暗示我不用担心，“现在又不是在无垠，放松点，赶紧跟我们喝一杯！”
她的话倒是有点轻松自在的味道，我也跟着放松下来，端起酒杯，跟她和老琳碰了个杯。酒吧里的氛围依旧轻松，空气中充满了那种暧昧又舒服的昏暗光线，一切好像真的不再那么紧张。
我们喝了好几杯，气氛也逐渐热了起来。忽然，老琳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感到他的手劲儿比平时轻了许多，似乎有话要说。我疑惑地看着他，他抬头示意我跟他出去聊聊。我跟着他走出酒吧，街上的夜风轻轻拂过，有点清凉，驱散了酒吧内的那股沉闷感。
走到街边，老琳停下脚步，眼睛直直地看着我：“韩晨，别那么紧张，我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琳总，您这么说我反倒更害怕了，要不您还是骂我一顿吧？”
老琳噗嗤一声笑了：“说什么呢，我闲的啊骂你。今天中午是我太冲动了，如果不是你，那项目还真可能让他们颖创抢走。”
他这话一出，我愣住了。要知道，老琳平时可是一根筋，认死理的性格，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开明了？我怀疑琳娜是不是给他下了什么“迷魂汤”，但心里转念一想，老琳要是想通了，对我来说也算是好事。我忍不住点了点头：“琳总，今天的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该不跟您请示就直接降价。”
老琳很给面子，没再揪着这事不放，反倒摆摆手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人得往前看，不是吗？”
“您说得对，做人是得往前看，我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行了，别提那些了。对了，我看他们其他桌子上的人都玩什么游戏，你快教教我，回头咱也玩玩。”
我差点被呛到，老琳平时最瞧不起我们年轻人这种来酒吧瞎玩的，怎么今天还兴致勃勃要跟着学起来？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没理由推辞：“琳总，您想学游戏是吧？没问题，我教您。只是我现在有点饿了，先去买点吃的，回来就教您。”
老琳爽快地挥挥手：“那你快去吧，我先回去等着你，你可得赶紧回来。”
看着老琳的背影消失在酒吧门口，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里的紧绷感终于稍微缓解了一点。我慢慢走向路边的小摊，想着买点吃的回来，但刚站到摊位前，准备点餐时，眼角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秋婉。
我心里一震，差点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她就站在人行道上，穿着那件我再熟悉不过的外套。我原本想过去打个招呼，邀请她一起回去给琳娜庆祝，可突然，一个男人走到她身边，轻轻地拉住了她的手。
我的心猛地一沉，脚步僵在原地。那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情绪瞬间涌上来——犹豫、不舍、甚至夹杂着一丝失落。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但在我还没做决定之前，秋婉已经跟着那个男人转身离开了。
我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阵说不出的苦涩。原本好不容易放松的心情，现在被彻底击碎了。我呆立在原地，连小吃都没心思买了，只觉得一阵空荡荡的失落涌上心头。果然，她那天在餐馆流下的眼泪，可能只是因为同情，甚至可怜我而已。幸亏我当时没有冲动地告诉她我还爱她，不然只会给她带来更多麻烦。
我转身回到了酒吧，推开门时，里面依旧是那种轻松的氛围，昏黄的灯光洒在琳娜和庄雨身上，他们正聊得热火朝天。老琳瞥了我一眼，见我脸色不对，眉头皱了起来：“你这一脸失落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出去买个吃的能碰上什么大事？”
我心里确实很难受，但又不想让老琳知道内情，便敷衍道：“摊子那人太多了，没买上吃的，有点失落。”
老琳显然没被我的话打动，他盯着我，嗤笑了一声：“没买到吃的就失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
我没理会他调侃的话，径直走到桌边，抓起一瓶啤酒，猛地灌了几口。冰冷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我本以为酒精能麻痹那股突如其来的失落感，但心里那股苦涩却一点没减。那种空荡荡的感觉，仿佛比酒精更难消化。
我又拿起一瓶酒，刚要开盖，老琳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皱眉道：“韩晨，你再能喝也不能这么喝啊。喝坏了身体，你花多少钱都治不好。”
我无奈地把酒瓶放下，心里那股难受的感觉却仍未散去。老琳拍了拍我的肩膀，换了个轻松的口气：“行了行了，你不是说要教我怎么玩那游戏吗？快点教我，别磨蹭了。”
虽说我答应了老琳要教他玩游戏，可心情实在沉重，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我看向琳娜和庄雨的位置，发现她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想来应该是我刚才喝酒时去洗手间了。无奈之下，我点上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勉强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
“行吧，老琳，开始吧。”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一点。
一开始，老琳的确连连输给我，抓耳挠腮地说：“哎呦，这怎么玩的，我还以为简单呢！”
我忍不住笑出声：“你可别小瞧这游戏，想赢我还得练练呢。”
可是没过多久，老琳居然慢慢适应了规则，我们的水平也开始接近，游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你来我往，互有输赢，气氛也热了起来。老琳笑着指着我：“韩晨，你小子太嫩了，跟我斗？你还差几条街呢！”
他那得意的模样让我有些不服气，刚想反驳他，一大包吃的突然被放到我面前。我抬头一看，琳娜额头上满是汗，显然是急着替我去买吃的，误以为我真的是因为没买到吃的而心情不好。
“你这买得也太多了吧，吃不完啊。”
琳娜气喘吁吁地说：“吃不完留着明天吃，放一晚上也没事。”
我看着琳娜的样子，实在没法拒绝她的好意，随手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香肠，咬了一口，味道还真不错。
“真好吃。”
“好吃你就多吃点，没人跟你抢。”
等琳娜和庄雨坐下后，我指了指老琳：“你们不知道吧，琳总已经学会了酒桌游戏。你们可以试试，看看谁厉害。”
琳娜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韩晨，你在开玩笑吧？我爸会酒桌游戏？！”
我笑着摊开手：“不信你们试试，说不定你们还玩不过他呢。”
琳娜和庄雨显然被我的话激到了，不甘示弱地开始和老琳玩了起来，而我终于可以坐下来，安心喝酒了。琳娜买来的吃的摆在面前，我拿起酒瓶，一口口地喝着，但今晚无论怎么喝，似乎都无法醉。酒精仿佛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完全没能带走我心里的沉重。
我一边喝酒，一边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感却在慢慢累积，仿佛整个夜晚的欢乐都无法真正触及我。我看着他们开心地笑闹，自己却始终融不进去。
老琳看了眼手机，皱着眉站起来，语气略带严肃：“好了，我也该走了，庆祝归庆祝，别玩得太晚了。”
“知道了，琳总慢走。”
老琳刚离开，庄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了几句后，对我们抱歉地笑了笑：“店里有点事儿，我得处理一下，等会儿回来。”
短短一瞬间，刚刚还热闹的位置上就只剩下我和琳娜两个人。我心里说不出的闷，掏出烟盒，准备点上一根缓解下情绪，但打开后发现居然已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