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庆功
我把车停稳后，和琳娜一块儿往老琳的办公室走。我心里清楚，这场对话可能会不太好看，不想让琳娜目睹我和她爸的冲突。离办公室还有一段距离，我赶紧想了个借口：“琳娜，我有点困了，你帮我去买杯咖啡吧。”
琳娜挑了挑眉，疑惑道：“刚才上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我故意打了个哈欠，装出疲惫的样子：“困哪有准啊。你也不想我待会儿在老琳面前打瞌睡，被他骂吧？”
琳娜想了一下，终究没再说什么：“行吧，你在这等我，我去给你买。”她转身走向电梯，我瞅准机会，马上加快脚步，径直朝老琳的办公室走去。
到了老琳的办公室门口，我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他正低头看文件，听见动静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没多废话，直接把合同递给他。
老琳翻开合同，最初的笑容是满意的，脸上带着几分欣慰：“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我失望。”
我挤出一丝微笑，心里紧绷着，等待接下来的反应。当他的目光扫到报价那一栏时，气氛陡然变了。他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怒气明显。
他猛地把合同甩到我脸上，文件散了一地。他怒声道：“怎么，敢自己做主了？我定的价你都敢改！你知不知道，你这一改，公司白白损失了10万！”
老琳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站在原地，感觉到那股咄咄逼人的愤怒，心跳加速。他继续怒吼：“韩晨，我现在怀疑，你根本不把我当老板了！”
我咬了咬牙，心里其实早有准备，冷静地回应：“琳总，颖创那边比我们便宜20万。我能只减10万拿下这个项目，已经尽全力了。”
老琳重重哼了一声，眉毛拧在一起，眼神冰冷：“它们便宜20万是它们的事！跟你私自减价没有任何关系！”
我忍了这么久，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声音压低却充满了不满：“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如果不是我，这个项目早就归颖创了！别总觉得当年赚了点钱就了不起，人要适应社会，知道吗！”
话音刚落，老琳忽然猛地扑了过来，仿佛要一拳打过来。我本能地握紧了拳头，想要反抗，但瞬间理智压制住了冲动。他是我的老板，我不能动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了。我转头一看，琳娜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声音有些颤抖：“爸！你怎么能这样！”
老琳愤怒地盯着她，胸口剧烈起伏，冷冷道：“怎么？连我自己闺女也站到外人那边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
气氛僵持，办公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我的脑子乱成了一团。琳娜依旧站在门口，泪光在她眼里闪烁。我深吸了一口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琳总，我真的没有看不起您。我承认，这件事我有错，但您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老琳根本不想听我说下去，直接挥手，声音冷冰冰的：“你和她都给我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们！”
他的话像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我知道再继续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沉默地走到门口，轻轻拉住琳娜的手，带她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的走廊冷清得让人心里发紧，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回荡。琳娜一边走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情绪显然十分低落。
她的声音哽咽着：“韩晨，对不起……我爸就是这样，固执、易怒。我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真不该让你跟我一起去。”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有什么好抱歉的？签合同的时候一直是我主导，这件事出了问题该我承担。”
琳娜的眼泪还在往下掉，她看起来比我预想的还要难过。我无奈地摸了摸她的头，故意开了个玩笑：“别哭了，老琳不是那种不反思的人。说不定他很快就想通了，到时候无垠越做越大，你成了小富婆，想想赚的钱不都是你的！”
琳娜被我的话逗得勉强笑了笑，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要真像你说的那样，你可就是最大的功臣，我非得让我爸给你涨工资不可。”
“涨什么工资啊，你以后可是无垠的老板，得学会省钱，知道吗？”
我怕琳娜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赶紧换了个话题：“我突然想起来，手头上还有个项目没弄完，我得先回去了。下次要是再有签合同的事需要我配合，随时找我。”
说完这些话，我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但心中依旧翻腾着刚才的冲突场景，难以平静。我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老琳的固执和易怒让我感到无奈，这些年，我们从师徒到同事，再到如今的这般紧张局面，让我心中有些失落。
如果不让他遇到什么重大挫折，恐怕老琳是不会改变的。我想着，突然一阵灼热从指间传来，烟头已经燃到尽头。我赶紧掐灭它，动作不小，胳膊磕到了桌子，桌上一个相框“啪”地倒了下来。
我把它扶正，里面是一张我和老琳的合影，那还是我刚来无垠公司的时候拍的。照片里的老琳和现在完全不同，那时候他总是耐心教我工作，教我怎么和客户打交道，教我如何在公司立足。他曾经是个充满智慧和包容的导师，可如今的他，脾气越来越火爆，固执得像块石头。
“老琳，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无奈地摇摇头，把相框放回原位。叹了口气，想着还是等他气消了再去道个歉吧。
转眼间就到了下班时间，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忽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琳娜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得意。
“韩晨，收拾一下，咱们晚上去喝庆功酒。”她看上去心情极好，仿佛刚刚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我愣了一下：“庆功酒？庆祝什么？”
琳娜眼中带着一丝得意和顽皮：“今天下午我学着你的方法，给几个客户降低了一些价格，结果他们立刻同意签合同了。你说，这是不是得好好庆祝一下？”
听到这里，我心里不由得一紧。用我那套砍价策略……老琳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气得跳脚？
“琳娜，你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吗？”我不禁皱起眉头，“老琳知道了肯定气得要杀了我。”
琳娜却笑得满不在乎：“你不是说过，我爸总有一天会想通的吗？现在我做了他迟早会理解的事，怎么你又不支持了？”
“我……”我一时语塞，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琳娜已经行动了，老琳明天一定会大发雷霆。算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那就让老琳发泄一通吧。
“好吧，既然都这样了，今晚确实该庆祝一下。”我站起来，拿起外套，“你想去哪儿喝？随便找个地方，还是去庄雨那儿？”
琳娜眼睛一亮，“当然去庄雨的‘错过’酒吧啦！我还能顺便跟她聊聊天，最近烦心事太多了。”
“好，那我先过去，你回去换衣服吧。”
“别喝太多啊，等我！”琳娜冲我挥挥手，转身离开。
酒吧的灯光昏黄而温暖，音乐轻快悠扬。我推开门走了进去，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熟悉的身影。果然，庄雨正坐在吧台边，低头专心调着一杯鸡尾酒。她的动作一如既往的优雅，手腕微微翻动着，调酒器在她手里像是被赋予了生命。
她抬起头，看到我，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韩晨，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了？又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吧？”
我走到她旁边，坐上高脚凳，长叹一口气，“确实有点烦心事，不过今天是被琳娜叫来喝庆功酒的。”
庄雨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庆功酒？她又谈成什么了？”
说着，她从吧台后面拿出一瓶啤酒递给我。我接过啤酒，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下，感觉烦闷的情绪稍稍减轻了一些。
“庆祝琳娜今天谈成了几个合作，顺利签了合同，”我随口说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吧台上微弱的灯光发呆，心思早就飘远了。
庄雨轻轻笑了一声，靠在吧台边，眼神似乎透着一丝调侃，“那你还烦什么？你俩关系那么好，不该替她高兴吗？”
我刚想开口解释，忽然感觉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转头一看，琳娜正站在我身后，笑嘻嘻地看着我。她刚回家换了衣服，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短裙，整个人显得清爽干练。
“聊什么呢？”琳娜毫不客气地坐到了我旁边的高脚凳上，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我，“快跟我说说。”